中原的秋风卷着黄沙，漫过雁门关的断壁残垣。和亲队伍的马车在古道上颠簸，车轴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在控诉这段没有归途的旅程。
沈砚在颠簸中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些许虚幻的记忆碎片。原主是大梁最不受宠的七皇子，生母早逝，在深宫里如履薄冰，最终成了两国休战后，被推出来和亲的牺牲品。
“宿主，已成功接入原主身体。”脑海里响起温和的男声，不再是最初的机械音，反倒带着几分熟悉的低磁，“当前世界碎片波动强烈，目标人物凌渊，大漠汗国的二皇子，灵魂契合度98%。”
沈砚指尖微蜷，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半拍。是凌渊，哪怕只是灵魂碎片，那份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也从未消散。他掀开马车窗帘一角，望向窗外。
古道两旁的枯树形如鬼魅，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随行的中原侍卫缩着脖子，低声议论着大漠的蛮荒与凶险，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听说大漠人茹毛饮血，二皇子凌渊更是杀人如麻，七殿下这一去，怕是……”话没说完，就被领头侍卫狠狠瞪了一眼。
沈砚放下窗帘，眼底没有丝毫惧色。他清楚凌渊的本质，那些暴戾与偏执，不过是灵魂碎片缺失后的不安，是怕失去的本能。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粗犷的喝声，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沈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锦袍，锦袍料子虽好，却带着几分仓促缝制的粗糙，显然是皇室敷衍之作。
“宿主，碎片目标靠近中。”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检测到对方情绪波动异常，核心诉求：靠近宿主。”
沈砚推开车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风沙迎面吹来，带着干燥的暖意，与中原的湿冷截然不同。
不远处，一队身着皮甲的大漠骑士正围在队伍外围，为首的男人坐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格外引人注目。他穿着玄色织金披风，披风边缘绣着狰狞的狼头图腾，墨发用金冠束起，露出轮廓深邃的侧脸。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近乎鎏金的眸子，此刻正牢牢锁在沈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与探究，像是猎人盯住了寻觅已久的猎物。
是凌渊。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明明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相见，却像是已经凝望了千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灵魂深处传来的、汹涌的眷恋与偏执。
凌渊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玄色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径直走向沈砚，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周围的大漠骑士纷纷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中原的侍卫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显然是被凌渊身上的气场震慑。
“你就是大梁来的皇子？”凌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大漠风沙的质感，目光却始终黏在沈砚脸上，不肯移开。
他的手指几乎是本能地伸了出去，想要触碰沈砚的脸颊，却在即将碰到时，又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沈砚抬眸望他，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清润：“正是，见过二皇子。”
这一笑，像是春风拂过荒漠，凌渊鎏金的眸子里瞬间掀起波澜。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固执地盯着沈砚：“路上累了？”
不等沈砚回答，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冷声道：“把最好的帐篷备好，不许任何人打扰。”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天生的威严。
侍卫恭敬应诺，却忍不住偷偷打量沈砚。他们这位二皇子，向来冷漠寡言，对谁都带着疏离，今日却对一个中原皇子如此上心，实在反常。
凌渊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砚身上，这一次，他直接伸手，扣住了沈砚的手腕。他的掌心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力道大得有些惊人，像是怕沈砚会凭空消失。
“我带你去营地。”凌渊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沈砚往自己的坐骑走去。他的动作有些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
沈砚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指尖传来的温度，与记忆深处的触感渐渐重合，让他心头泛起细密的疼。这枚碎片，比他想象中更不安。
“宿主，碎片占有欲已激活。”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调侃，“检测到他在心里默念‘不许离开’，重复了二十三次哦。”
沈砚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他能感觉到，凌渊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看似强硬，却在他微微动了一下后，下意识地减轻了几分，像是怕弄疼他。
黑马拉着两人缓步前行，风沙吹起沈砚的衣摆，与凌渊的玄色披风缠绕在一起。凌渊侧头看着身边的人，鎏金的眸子里只有沈砚的身影，其他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凌渊忽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指的是中原的随行人员。
沈砚摇摇头：“没有，他们待我很好。”
凌渊显然不信，眉头皱起，眼神冷了几分：“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大梁的人。”
他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像是在宣告主权。沈砚心中微动，轻声道：“多谢二皇子。”
凌渊听到这声道谢，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握着沈砚手腕的力道又温柔了些。他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鎏金的眸子里满是满足。
营地就在前方不远处，一排排帐篷整齐排列，炊烟袅袅。不少大漠人好奇地探出头，打量着沈砚，眼神里有好奇，也有几分疏离。
“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凌渊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沈砚，鎏金的眸子里带着偏执的认真，“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不能看你太久。”
沈砚望着他眼底纯粹的占有与眷恋，轻声应道：“好。”
这个字，像是给凌渊吃了定心丸。他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周围的侍卫惊掉下巴。
凌渊拉着沈砚走进最大的那顶帐篷，帐篷里布置得颇为精致，铺着柔软的地毯，还摆着几样少见的玉器，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你先休息，我去处理事情。”凌渊松开沈砚的手腕，却依旧盯着他，像是在确认他不会跑掉，“我会尽快回来。”
沈砚点头：“二皇子自便。”
凌渊又看了他片刻，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帐篷门帘落下的瞬间，他还特意叮嘱外面的侍卫：“看好帐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帐篷里只剩下沈砚一人。他走到地毯上坐下，指尖还残留着凌渊掌心的温度。
“宿主，碎片当前状态稳定，灵魂共鸣率持续上升。”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欣慰，“看来这次的碎片，比之前的更容易攻略呢。”
沈砚轻笑一声，眼底满是温柔。不是更容易攻略，而是凌渊对他的爱，从未变过，无论灵魂碎成多少片，本能地被他吸引，想要守护他，占有他。
他看向帐篷外，风沙依旧，却仿佛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变得不再可怕。
而帐篷外，凌渊并没有走远。他靠在帐篷柱子上，鎏金的眸子里映着帐篷的轮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握过沈砚手腕的地方，低声呢喃：“我的……”
风吹过，带着他的声音，消散在大漠的天空下。周围的侍卫面面相觑，都能感觉到，他们的二皇子，好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