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领域大门关闭后的第三个月，伦敦泰晤士河南岸，“多维时空认知中心”的新总部大楼正式挂牌。玻璃幕墙在秋日阳光下反射着冷光，楼顶的“时空监察署”五个大字刚被挂上，红绸还未揭开。
颜不语站在观礼人群里，看着秦峰穿着崭新制服走上演讲台。三个月前他还是749局特勤队长，现在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时空监察署署长，肩章上多了三道金色时间波纹。
“我宣布，国际时空监察署正式成立。”秦峰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我们的使命是守护时间秩序，管理可控裂隙，确保时间技术用于和平与发展——”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大楼东侧玻璃幕墙突然炸裂，不是物理爆炸，是时空层面的撕裂——一道深紫色的裂隙凭空出现，边缘不规则地扭曲着，像被无形的手暴力撕开的伤口。裂隙内部不是黑暗，是疯狂旋转的彩色漩涡。
“警报！未登记的第四类时空异常！”马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能量读数……超过长城节点的峰值！”
观礼人群瞬间混乱。颜不语的时间视觉瞬间激活，她看到裂隙深处有三个人影正在“爬”出来——不是走出，是像从粘稠的糖浆里挣扎爬出，动作扭曲而怪异。
第一个人落地时，广场的地砖自动翻起，像有生命般铺成一条路径。那是个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绅士服装的中年男人，手杖挂着地，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他摘下礼帽，对着秦峰微微鞠躬：
“下午好，署长先生。我们是‘时间遗产保护协会’——你们可能更熟悉我们的旧称：‘时间修剪者特别行动组’。”
第二个人是个穿着1980年代朋克装的年轻女人，头发染成荧光绿，耳朵上挂满齿轮状的耳环。她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讨债的。”
第三个人让颜不语瞳孔骤缩——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但他的脸……和莱纳斯·弗罗斯特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年轻，眼神更空洞。
“自我介绍，”绅士用手杖点了点地，“我是协会会长，代号‘钟表匠’。这位是‘齿轮妹’。至于这个孩子……”他看向少年，“我们叫他‘白纸’。他是莱纳斯·弗罗斯特的‘时间备份’——1923年被放逐前，莱纳斯用最后的力量复制了自己十五岁时的全部记忆和人格，封存在时间夹缝里。三个月前，我们找到了他。”
白纸少年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颜不语身上。他开口，声音和莱纳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份沧桑：
“颜不语女士，初次见面。我的‘未来版本’给您添麻烦了。”
秦峰已经拔出了配枪——不是实弹武器，是新研发的时间稳定场发生器：“你们想干什么？”
“很简单，”钟表匠微笑，“根据《时间遗产国际公约（草案）》第17条——哦，这草案下周才会在联合国表决，但我们提前拿到了——任何组织或个人发现并保护奥罗拉遗产超过五十年，即享有该遗产的‘优先监护权’。我们协会自1923年起，就在秘密保护三件遗产：戒指、时间之血，以及……”
他顿了顿，指向颜不语：
“……第十一件无形遗产‘未来’的部分碎片。现在，我们要求取回这些遗产的监护权。”
全场哗然。
“胡扯！”渡鸦第一个站出来，“遗产是我们集齐的！”
“集齐？”齿轮妹吹破泡泡，冷笑，“你们只是找到了它们物理层面的载体。真正的遗产，是其中封存的奥罗拉意识碎片。而我们，在过去一百年里，一直在用协会的‘时间维护技术’保养这些碎片，防止它们消散。没有我们，你们拿到的不过是九件古董。”
她调出一个全息投影——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时间戳，显示着从1923年到2023年，三个特定能量信号在全球范围被“维护”的记录。其中一条记录赫然显示：2017年挪威极光事件前72小时，协会提前稳定了羽毛周围的时空结构，防止它被自然消散。
“我们有完整的维护日志，”钟表匠补充，“如果你们怀疑真伪，可以随时用时间守护者的技术验证。”
秦峰看向站在台下的埃利奥特。时间守护者脸色铁青，缓缓点头：“数据……是真的。这种维护技术，确实是守夜人分裂出去的‘修剪派’在20世纪初研发的。”
反转一：敌人变成了“合法债权人”。
“所以，”钟表匠摊手，“我们不是敌人，是合作伙伴。我们要求参与时空监察署的运营，至少获得理事会三个席位。同时，所有奥罗拉遗产必须移交协会的专业保管库——当然，你们享有访问权。”
“如果我们拒绝呢？”秦峰冷声问。
钟表匠的笑容淡去。他轻轻转动手杖，顶端弹出一枚小小的、发光的沙漏：
“那就启动‘债务清算程序’。根据协会章程第9条，如果债务方拒绝履行，协会有权收回所有‘维护过的资产’——包括但不限于遗产本身，以及……由这些遗产间接保护下来的‘时间线稳定性’。”
他身后的深紫色裂隙开始扩张。
“简单说，”齿轮妹嚼着口香糖，“如果我们现在撤走过去一百年的所有维护力场，你们猜猜，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时间裂隙会怎么样？长城节点会不会重新暴走？泰坦尼克号暗礁会不会再次渗血？哦对了，还有你们刚刚接回来的那些抵押品——”
她指向总部大楼高层病房区：
“——亚瑟·卡特先生，他的时间线接驳手术，用了我们的维护技术吧？”
威胁赤裸裸。
秦峰握枪的手青筋暴起。但他不能开枪——对方手里握着整个人类时间稳定的“开关”。
就在僵持时，白纸少年突然开口：
“我想……做个交易。”
所有人都看向他。
少年走到颜不语面前，仰头看着她：“我的‘未来版本’留给我一段记忆碎片，是关于你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我醒来，应该找你学一件事。”
“什么事？”
“学怎么‘选择’。”少年认真地说，“他选错了，但他说你选对了。所以我想……也许我可以不重复他的路。”
钟表匠皱眉：“白纸，注意立场。”
“立场？”少年转头看他，“我是莱纳斯·弗罗斯特，又不是莱纳斯·弗罗斯特。你们的协会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欠颜不语女士一个答案。”
他转向秦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加入时空监察署，作为……人质也好，观察员也罢。我可以帮你们验证协会的技术真伪，也可以监视他们是否在遗产上做手脚。作为交换，协会可以暂时保留遗产监护权，但必须接受监察署的定期检查。”
双重反转：敌人内部出现“倒戈”。
钟表匠和齿轮妹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钟表匠叹气：“白纸，你确定？”
“确定。”少年点头，“‘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个‘我’，想试试不同的路。”
协议暂时达成。协会将获得理事会两个席位（而不是要求的三个），遗产暂存协会保管库但接受联合监管，白纸少年作为“技术联络员”加入监察署。
深紫色裂隙关闭。观礼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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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时空监察署地下三层，遗产分析实验室。
马克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脸色越来越白：“这不对……完全不对。”
“怎么了？”颜不语走过来。
“我们对比了协会移交的‘遗产维护日志’，和埃利奥特从时间守护者数据库调取的‘原始遗产能量图谱’，”马克调出两张波形图，“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关键频率节点完全对不上。协会过去一百年维护的，根本不是奥罗拉遗产本身！”
“那是什么？”
“是……‘拟态信号’。”埃利奥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脸色难看，“他们用高仿的时间能量场，伪装成遗产的波动，骗过了所有监测系统。真正的遗产，可能一直藏在别处。”
更大的反转：所谓的“维护”是百年骗局。
“但为什么？”颜不语不解，“花一百年伪造数据，就为了今天来要监护权？”
“除非……”秦峰突然想到什么，“他们想要的不是遗产，是遗产带来的‘合法性’。有了监护权，他们就能合法地接触所有时间裂隙，合法地调用监察署的资源，合法地……”
他话没说完，警报再次响起。
“署长！”通讯器里传来值班员惊慌的声音，“长城节点报告异常！七号可控裂隙正在……反转！”
“反转？”
“它在从‘观测窗’变成‘通道’！有东西要出来！”
所有人冲向指挥中心。大屏幕上，长城节点的实时画面令人毛骨悚然——那道原本温和的、用于观测历史片段的裂隙，此刻像倒流的瀑布，内部影像疯狂倒退：从现代游客倒退到明朝士兵，再到秦朝劳工，最后……
定格在一片混沌中。
然后，一个人影从混沌里走了出来。
穿着战国时期的铠甲，手持青铜剑，脸上戴着狰狞的饕餮面具。他身后，第二个、第三个……整整一支古代军队，正从裂隙中列队而出。
“时间镜像实体化！”埃利奥特嘶吼，“他们把历史影像变成了能干涉现实的实体！”
通讯器里传来钟表匠愉悦的声音：“啊，看来我们的小把戏被发现了。不过没关系，第二阶段计划已经启动。秦署长，给你两个选择：一，承认协会对全球所有时间裂隙的完全管理权；二，看着这些历史镜像大军踏平长城，然后一路杀到北京。”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别想着关闭裂隙。我们已经在全球十三个节点都布置了镜像发生器。关一个，其他十二个会同时暴走。你猜猜，如果古罗马军团、维京海盗、蒙古铁骑同时出现在纽约、巴黎和东京……会怎样？”
终极要挟：用历史本身作为武器。
秦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你们到底想得到什么？！”
“很简单，”齿轮妹的声音插进来，“时序领域大门的永久通行证。奥罗拉离开前，在门上留了一个‘文明管理权限认证系统’。要获得永久通行权，需要当前文明管理机构的‘最高授权’。你们时空监察署，就是那个机构。”
“所以你们搞这么多事，就为了……”
“为了合法地拿到你们的授权签名。”钟表匠轻笑，“当然，现在情况变了。既然你们不肯合作，那我们就换种方式——把你们踩在脚下，然后自己签。”
屏幕上的古代军队开始前进。他们走过的地方，现实被“覆盖”：青石板路取代柏油路面，烽火台虚影在空气中浮现，甚至空气都变得带有战国时期的血腥味。
时间污染，开始了。
“启动一级防御！”秦峰下令。
但防御系统刚启动就瘫痪了——白纸少年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他转头，对震惊的众人露出一个和莱纳斯一模一样的、冰冷的微笑：
“抱歉，我又骗了你们一次。”
三重反转：“倒戈者”是双面间谍。
“你以为我真的想‘学选择’？”少年嗤笑，“我只是在选最容易赢的路。协会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一具新的、完美的时间躯体，让我彻底摆脱‘莱纳斯备份’这个耻辱的身份。”
他按下最后一个键。
整栋监察署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备用电源同时瘫痪。所有时间稳定设备离线，所有通讯中断。
黑暗中，只有大屏幕上，那支从历史中走出的军队，还在无声地前进。
窗外，伦敦的天空开始下雪——不是雪花，是灰白色的、像旧照片碎屑般的东西。时间污染在扩散。
颜不语在黑暗中摸到秦峰的手：“现在怎么办？”
秦峰反握住她的手，声音在颤抖，但依然坚定：
“既然他们用历史当武器……”
他看向埃利奥特：
“……那我们就用未来反击。”
“启动‘方舟协议’最终阶段——把奥罗拉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件武器，拿出来。”
埃利奥特愣住了：“你确定？那东西一旦启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确定。”秦峰看向屏幕上逼近的军队，“告诉钟表匠，想玩时间战争是吧？”
他咬破手指，在黑暗中，用血在控制台上画下一个古老的符号：
“我们奉陪到底。”
符号亮起红光。
大楼深处，某个被封存了三个月的隔离舱里，传来一声……
心跳。
（第8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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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第82章《师尊的苏醒》——隔离舱里苏醒的并非武器，而是本该在一年后回归的青云子。他带来了奥罗拉最后的警告：时间镜像大军只是幌子，协会真正的目标，是激活埋藏在人类文明基因深处的“时间锁”。一旦成功，全人类将集体陷入时间循环，永世重复2024年。而要阻止这一切，必须找到协会的“时之基座”——一个漂浮在时间乱流中的移动堡垒。而唯一知道坐标的人，是已经“死去”的莱纳斯·弗罗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