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银锁寸寸崩裂,不灭的魔剑在业火下逐渐熔解,灼热的风压令少女们呼吸近乎停滞。
黑发少女将头埋在‘姐姐’露维亚的怀中,极致的恐惧让她闭上双眼,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就在业火即将触碰到她们的刹那——
空间,微微褶皱了。
一层薄至虚无、扭曲光线的黑暗,如同水面的油膜,凭空绽放在她们头顶。
然而黑膜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业火焚烬。
“......诶?”
尽管连樱自己都未曾察觉,但在这连一瞬都称不上的刹那,船舱里吹起了风。
微风转瞬之间变为龙卷,将周围的业火与少女们隔绝。
“司命——!!!”
艾丽卡和莉莉娅娜同时喊出她们所爱的少年魔王的名字。
身上衣服有些破损的姬司命运用留在她们身上的因果坐标,使用强风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业火啊!给我过来!!!”
姬司命怒吼着右手胡乱在半空一扯,牵动了周边业火的因果线。
几乎是戏剧性的,熊熊燃烧的业火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从少女们身边离开,汇聚在他的身上。
露维亚和樱互相抱着彼此,看着少女骑士们倾慕之人的背影。
“这就是......王吗......?”
......
‘等这件事事了,绝对要和那个老登好好算笔账。’
姬司命心想着,运用公牛的化身吸收业火的伤害,皮肤表层溢出一丝血痕。
公牛的化身虽然能吸收伤害,但终究有着其阈值。
在之前和沃班的战斗中,公牛已经吸收了不少的伤害,这也是现在隐约出现崩溃迹象的原因。
怎么办?姬司命不禁思考,自己的权能中战士、公牛、白马、少年和强风的化身都已使用。
虽然还有敕令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局面,但是姬司命总隐隐有些担忧。
‘不管了——!’
就在姬司命下定决心使用敕令时,一道心声突然在他心头响起。
是佑理。
这正是山羊的化身——因果共鸣的能力之一。
“司命”佑理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那边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山羊在签订契约后,双方都能随时选择共享对方的感知。
因此佑理知道自己的情况危急,没再多说什么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用骆驼的权能吧,司命。”
骆驼,韦勒斯拉纳的第四化身。
姬司命拥有的骆驼化身效果为因果背负,可以将自身的伤势和负面状态等,通过因果线转移给特定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必须要与姬司命拥有联系,越是紧密的联系效果也就越好。
“不行!你承受不住的!哪怕你使用公牛的权能,业火也会直接灼伤你的灵魂。”
姬司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心中怒吼。
虽然山羊的契约能让佑理行使权能,但她的身体不足以支持那么庞大的因果。
然而,佑理的意志异常坚决:
“司命!请相信我,也相信我们的缘。我们的羁绊,绝对不是一道火就能烧断的东西!”
就在这时,姬司命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
“司命,我有更好的办法。”
是卡莲,因为在佑理的身边,所以她的声音可以直接传达到姬司命这边。
新都中央大厦的楼顶,眺望着远处的火海,身穿一件半透明暗金色修女服的卡莲面色平淡。
她的头上浮现出一顶由暗金色荆棘与纯净白光交织而成的冠冕,双眼缓缓旋转复杂的几何形。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将那个所谓的更好方法说了出来:
“将业火,转移给我。”
即便听不到姬司命的反驳,她也能精准地猜到他此刻的震惊与拒绝。
“我的身体,是吸引并承载异常的容器,自然也包括业火。”
卡莲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定理。
“此刻,我的体内正寄宿着你赐予的少年的加护——加上这层缓冲垫,我能暂时容纳这狂暴的业火。”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把事实摆在姬司命面前:
“这是最优解,司命。”
姬司命思绪飞转,他有了一个更加精密,风险更低的方案。
而这个方案,恰巧只有他们能做到。
“佑理!卡莲!听我说!”姬司命通过心灵链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彼端的少女们,“我们构建一条锁链!
“我将业火通过骆驼传递给佑理;佑理,你在接收的同时行使公牛的权能,然后将剩余的部分传递给卡莲!”
“......我明白了”佑理明白姬司命的意图,“以我为中转站,将力量分散。”
这是只有在这之前,共度一段时间的他们才能做到的方法。
卡莲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流露着一丝决然:“可以。”
计划既定,姬司命不再犹豫:“契约成立!此身之苦厄,由缘线彼端之人代受!佑理!”
佑理轻声嗯道,此时的她身上的装扮是一件缠绕着暗金色飘带的豪华和服。
她那一头微微带着茶色的头发变成棕色,瞳孔变成宛如琉璃的颜色。
“这就是......司命之前的感觉”她接受了由因果线传递而来的那股炽热业火,“公牛的雄姿啊!请寄宿我身,承载此力!”
佑理的娇躯微震,借由山羊的契约,她使用公牛的权能强行吸纳、封存了部分凡人无法碰触的业火。
她不敢怠慢,全力解放少年的化身,运用这股力量缔结了骆驼的权能。
“卡莲小姐——!”
“......来吧。”
卡莲轻声回应地张开双臂,如同一位准备拥抱世间一切苦难的圣徒。
她将经由佑理作为缓冲后奔涌而来的业火,尽数接入己身。
痛苦让她微微蹙眉,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容纳了这份力量。
姬司命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骤减,维持在公牛权能可以容纳的程度。
‘我果然不是那些故事里的爽文男主’一个略带自嘲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相比起那些动辄碾压对手,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的‘前辈’,自己这需要依靠同伴才能破局的经历着实有些‘丢脸’。
但——
“正是这样的羁绊,才是我拥有的,比任何权能都更强大的力量。”
姬司命回过头,望向身后。
艾丽卡与莉莉娅娜充满担忧与信赖的目光,以及她们身后,露维亚与樱那仿佛凝视着神话降临般的震撼目光。
“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轻声说道,目光穿过船舱看着沃班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后他对少女们说出那句让她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的话:
“我们安全了。”
两把神器出现在姬司命的旁边,他抱着精疲力竭的少女们像是修仙小说里的御剑飞行般站了上去。
“接下来,就让我去和那位老魔王,把这笔账算一算。”
追击者与放逐者载着几人离开了逐渐失去形体的船只,前往决战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