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手指在染血的机括上飞速移动,那细微的“咔哒”声,在门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但陆啸天的耳朵,却像猎豹一样猛地动了一下。
他暂时放弃了对秦啸的口头攻击,阴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猛地扫向密室中央的叶知秋和飞云镜底座。他虽然不懂机关术,但那石台内部传来的、极其细微的机括运转声,以及叶知秋全神贯注的模样,让他瞬间意识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叶家的小子,在试图打开什么!很可能是生路,或者……更可怕的杀招!
绝不能让他成功!
陆啸天眼神一厉,脚下微动,似乎就要不顾门口的战局,先扑过去解决了叶知秋这个隐患!
叶知秋的感知何等敏锐?几乎在陆啸天目光锁定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破解机关不能停,但任何过大的声响,都会立刻引来陆啸天的致命打击!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叶知秋做出了一个让我的心猛地揪紧的动作!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自己左手的小臂上!**
不是做样子,是狠狠地咬了下去!我甚至能看到他腮边绷紧的肌肉和瞬间充血的眼底!
他用这种极致的疼痛,来对抗机关解锁时可能因为用力过猛或不慎而产生的闷哼或喘息!用咬住手臂的方式来强制自己保持绝对的寂静!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反而更加精准、更加轻柔。遇到需要极大巧劲才能拨动的细小枢纽,他不再依赖工具,而是直接将右手食指的指甲,死死抠进石缝之中,借助那一点点可怜的杠杆支点,将内力蕴含在指尖,一寸,一寸,极其缓慢又无比坚定地,去拨动那卡死的机关!
指甲在与坚硬石头的对抗中,很快劈裂、翻起,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渗出,与他左臂被咬伤处流淌下的血液汇合,一滴,一滴,无声地滴落在布满灰尘的石台底座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湿痕。
十指连心,臂肉被噬!
这是何等的酷刑!
可他硬是连一声最细微的呻吟都没有发出!只有额头上、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和瞬间被汗水浸透的背部衣衫,昭示着他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紧绷到极致,却又寂静到诡异。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气息,都被他强行锁在了喉咙深处,锁在了那被牙齿深深嵌入的血肉之中。
这种无声的、近乎自残的坚持,竟然真的骗过了陆啸天!
陆啸天凝神听了几息,除了门口越来越激烈的厮杀声,并未听到预想中的机关运转异响,而叶知秋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在陆啸天看来或许是恐惧),似乎进展不顺。他冷哼一声,注意力又被门口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所吸引。秦啸和他的亲兵,像钉子一样扎在那里,让他心烦意乱。
暂时……安全了。
我看着叶知秋那微微颤抖、却执拗无比的背影,看着他脚下越聚越多的血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这个总是智珠在握、风度翩翩的男人,此刻为了那一线生机,正在用最惨烈的方式,与命运搏杀。
……
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左肩胛骨彻底碎裂,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内力早已油尽灯枯,丹田空空如也,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火辣辣地灼痛。别说参与战斗,我现在连站稳,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陆啸天就站在几丈之外,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刀锋,笼罩着那片区域。我毫不怀疑,此刻我若敢贸然靠近,哪怕只是踏入他三丈之内,那凌厉的掌风就会瞬间将我撕成碎片!
无力感,如同毒藤,缠绕着我的心脏。
难道,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秦啸血战,看着叶知秋自残,看着顾清风……不知身在何方,生死未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