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帮一夜易主,西市震动。
各方势力惊疑不定,纷纷打探那位神秘“玄衣女子”的底细。
“影子”带回情报:铁手背后之人,乃知府衙门刑名师爷,姓吴。
“吴师爷已得消息,正与城中另一大帮‘漕帮’接触,似乎想借刀杀人。”
裳玥正在院中指点“夜枭”中的一个女孩练箭。
闻言,她接过弓,搭箭,拉满。
目光越过箭簇,望向知府衙门方向。
“看来,有人觉得我根基浅薄,好欺负。”
弓弦震响,箭矢如流星,精准洞穿百步外一片飘落的枯叶。
“告诉吴师爷,”
她将弓递还给女孩,声音平淡无波。
“明日午时,我于‘一品居’设宴,请他务必赏光。”
“若漕帮想来,也一并请了。”
“正好,一并料理。”
黑蛇帮一夜之间改旗易帜,帮主“铁手”重伤残废,新任掌控者是一位手段神秘莫测的玄衣女子——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座城池,尤其是利益盘根错节的西市。
各方势力震动!
酒楼茶肆,豪门深宅,漕运码头,甚至是衙门后堂,都在低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听说了吗?铁手栽了!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何止是栽了,听说被人一掌废了武功,生死不知!黑蛇帮上下全都服软了!”
“一掌?你确定不是用了什么诡计或者毒药?”
“千真万确!当时醉仙楼好多人亲眼所见!隔空一掌,铁手那对铁掌就碎了!”
“隔空?我的天……这得是什么境界?难道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
“不管是什么,这西市的天,怕是要变了……”
惊疑,揣测,忌惮,贪婪……各种情绪在暗流中涌动。有人畏惧那玄衣女子的雷霆手段,缩起脖子观望;有人则暗自盘算,黑蛇帮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和利益,是否有机可乘;更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黑蛇帮背后那位一直若隐若现的“保护伞”。
小槐院,似乎成了风暴的中心,却又诡异地保持着平静。
“影子”如同真正的幽灵,穿梭于城池最阴暗的角落,将过滤后的情报源源不断带回。
偏厅内,灯火如豆。
“主人,”影子用那平板无波的声音禀报,“已查明,铁手背后之人,是知府衙门的刑名师爷,姓吴。此人贪财好色,与城中多家灰色产业有染,黑蛇帮每年孝敬他不少银子,也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裳玥坐在主位,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扶手,闻言神色未动。
影子继续道:“铁手出事,吴师爷已得消息,颇为惊慌。今日午后,他秘密会见了‘漕帮’的三当家。”
“漕帮?”裳玥指尖微顿。
“是,漕帮掌控本城及周边数县大半漕运,势力比黑蛇帮只强不弱,且与官府关系更为密切。帮主‘翻江龙’杜啸天,据说武功已至后天巅峰,手下能人辈出。”影子毫无感情地陈述,“吴师爷似乎想借漕帮之力,试探主人深浅,甚至……借刀杀人,以绝后患。”
“借刀杀人?”裳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这位吴师爷,是觉得我根基浅薄,好欺负了。”
翌日清晨,小院练武场。
裳玥正负手而立,指点着一名新加入“夜枭”、在射箭上颇有天赋的瘦小女孩。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眼神专注,拉开一张几乎与她等高的硬弓,手臂微微颤抖,箭簇却稳稳对准了远处的草靶。
“心要静,眼要准,力要稳。”裳玥的声音清冷,“你的目标不是草靶,是靶心后三寸的空气。”
女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
就在这时,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边。
裳玥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女孩暂停。她走到女孩身边,接过那张对她而言过于轻巧的硬弓,随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
搭箭,扣弦,开弓。
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感。硬弓在她手中仿佛轻若无物,瞬间被拉成满月。
她没有瞄准草靶,而是微微抬高了箭簇,目光越过寒光闪闪的三棱箭镞,投向了城池中央,知府衙门所在的大致方向。
阳光洒在她清冷绝艳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也映亮了她眼底那一片冰封的幽潭。
“看来,有人觉得我根基浅薄,好欺负。”她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近旁的女孩子能勉强听清。
下一秒。
“嗡——!”
弓弦震响,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颤音!
箭矢离弦,并非笔直射向草靶,而是划破空气,带起一声尖锐的厉啸,以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如同夺命的流星,疾射向院落另一头!
那里,正有一片被秋风卷起的、枯黄蜷曲的梧桐叶,飘飘荡荡,恰好飞过。
“噗!”
一声轻响。
箭矢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片不过巴掌大小的枯叶中心,余势不衰,带着那片被钉穿的叶子,“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后方一株老槐树的树干之中,箭羽兀自嗡嗡颤动!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撼与崇拜。百步穿杨,已是神射,而主人这一箭,是在移动中预判轨迹,射中飘落的枯叶!这简直匪夷所思!
影子依旧静立,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裳玥缓缓放下弓,将弓递还给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女孩。
“告诉吴师爷,”她转身,面向影子,声音恢复了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箭从未发生。
“明日午时,我于‘一品居’设宴,请他务必赏光。”
一品居,是城中规格最高、也最为清雅的酒楼,达官显贵常聚之所。在那里设宴,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一种宣示,一种姿态。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随意得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漕帮的朋友想来凑凑热闹,也一并请了。”
“正好,”
她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衣袖,目光投向院外更广阔的天空。
“一并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