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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郭安凑近南风,声音在嘈杂的街市中依然洪亮,带着惯有的、令人难以拒绝的热情,“来大理古城,不体验一下酒吧文化,还是有点遗憾滴!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藏得挺深,不吵,有味道。咱们四个去坐坐?喝一杯,压压惊,也解解逛累了的乏。”

南风正仰头看着屋檐下一串造型奇特的老铜铃,闻言转过头。暖黄的光映在她脸上,那抹红唇在夜色中依然醒目。她几乎没有犹豫,唇角微弯,点了点头:“好,听你安排。” 她向来不扫兴,尤其在经历方才的意外后,也觉得需要一点东西来松弛紧绷的神经,而适度的酒精和友伴的闲谈,或许正是良方。

林夏自然没有异议,只关切地看了南风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便也点头。文迪也轻声应允。

郭安熟门熟路地带他们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远离了主街的喧嚣。巷子深处,一盏不太起眼的昏黄灯笼下,悬着一块小小的木招牌,上面用朴拙的字体刻着“隅间”二字。推开厚重的老木门,喧嚣瞬间被隔绝在身后。

酒吧内部别有洞天。它由一座古老的白族小院改造而成,巧妙地保留了原有的木结构梁柱和斑驳的土坯墙面。

天井被玻璃穹顶覆盖,抬头可见古城深蓝的夜空和隐约的星子。空间不算大,错落摆放着一些舒适的矮沙发、藤编座椅和旧木桌,桌上点着造型各异的蜡烛和酥油灯,光线幽暗而温暖。

背景音乐是音量恰好的、带着迷幻色彩的民谣电子乐,既有现代感,又奇异地与古老空间融合。空气里弥漫着醇厚的酒香、淡淡的檀木气息,以及若有似无的、来自院角一小片苔藓植物的湿润土腥味。客人不多,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氛围私密而松弛。

郭安显然是熟客,跟吧台后一个扎着小辫、气质沉稳的调酒师打了个招呼,便领着他们走到天井下最好的一处位置——一组围着低矮火塘(未点燃)的宽大蒲团座席。

四人落座。郭安做主,点了一壶店里自酿的梅子酒,又为每人点了一杯特色调酒。给南风的是一杯名为“苍山雪”的鸡尾酒,盛在宽口玻璃杯中,上层是绵密如雪的泡沫,下层是透亮的浅蓝色酒液,点缀着一小枝新鲜的迷迭香,看起来清冽怡人。林夏的是一杯“洱海月”,深琥珀色的酒液中沉着一轮用糖渍柠檬片做的“月亮”。郭安自己豪气地点了扎啤,而文迪则要了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加冰。

酒水很快上来。南风好奇地端起“苍山雪”,浅尝一口,眼睛微微一亮:“有青柠和杜松子的香气,还有一点……檀木的味道?”

“识货!”郭安竖起大拇指,“老板的秘方,据说融了点儿苍山松针和古寺檀香的精油,玩的就是个意境。”

林夏尝了尝自己的“洱海月”,醇厚中带着橙皮的微苦回甘,他点点头,将酒杯与南风的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响。“压惊。”他低声说,目光温柔。

南风会意,又喝了一口,冰凉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咙,确实让残留的紧绷感舒缓不少。她放松身体,微微靠在身后柔软的靠垫上,墨绿裙摆铺散开来,在幽暗光线下如水波流动。她的侧脸在摇曳的烛光中明明灭灭,少了些街头的灵动好奇,多了几分沉静与慵懒。

郭安几口扎啤下肚,话匣子打开,开始讲起他天南海北遇到的酒吧趣事,语调夸张,表情丰富,逗得南风掩唇轻笑。文迪大多时候静静听着,偶尔抿一口威士忌,目光偶尔落在天井的玻璃顶上,偶尔不经意地扫过南风含笑的眼睛。林夏则扮演着最好的倾听者和补充者,在郭安讲述的间隙,低声向南风解释一些背景,或是分享自己类似的经历。

酒精渐渐发挥作用,气氛越发融洽。南风的话也多了起来,与郭安辩论某款酒的产地,向文迪请教威士忌的品鉴知识。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澈,那抹红唇在酒液的滋润下,更显饱满欲滴。她偶尔开怀大笑时,会不自觉地将头轻轻靠在林夏肩上,那份依赖自然而亲密。

在这个与世隔绝般的“隅间”里,古城的商业化喧嚣被彻底屏蔽。有的只是幽暗的光、醇厚的酒、低声的絮语,以及朋友间无需设防的松弛。白日里的惊险、街市上的感慨、人际间的微妙,似乎都被这方小小的、充满时光沉淀的空间暂时吸纳、软化。

南风轻轻晃动着杯中剩余的“苍山雪”,看着泡沫聚散,忽然轻声说:“这里……倒是有点想象中的,古城该有的‘角落’的样子。” 不是表演,没有迎合,只是提供一处让时间慢下来、让心事得以安放的存在。

林夏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没有说话,只是与她一同看着杯中浮动的“雪”与“月”。

郭安满足地打了个小嗝,冲着文迪举杯:“怎么样,文迪,这地方,没推荐错吧?”

文迪端起酒杯与他示意,嘴角噙着难得的、真正放松的浅笑:“很好。”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依偎在一起的林夏和南风,这一次,心底那丝涟漪似乎被这安宁的氛围和酒精抚平了些许,化作一声无声的、复杂的叹息,沉入琥珀色的酒液中。

酒吧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更舒缓的曲子,似有似无,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院角苔藓的湿气,混合着酒香与烛烟,构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全的气息。在这个大理古城的深巷一隅,四人共享着一段与现实短暂脱钩的静谧时光,任由夜色与酒意,将所有的故事与心绪,温柔地浸泡、发酵。

南风的问题来得自然,如同她之前拿起一件小玩意儿般随意。她微微坐直身体,转向文迪,烛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带着真诚的好奇。“文迪,”她轻声说,声音在酒吧舒缓的音乐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更宏大的世界。跟我们讲讲吧,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让微醺闲谈的气氛,稍微沉淀下来。郭安也饶有兴趣地望过来,林夏则保持着倾听的姿态,指尖无意识地在南风披肩的流苏上绕了绕。

文迪似乎没料到话题会忽然转向自己,他握着威士忌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冰球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轻轻碰撞了一下。他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记忆的浩瀚星图中,挑选几颗合适的星星。

“世界……”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回忆的质感,“其实很难概括。它太大,太复杂,像个万花筒,每转一下,都是不同的图案。”

他先从欧洲的咖啡馆文化说起。“在巴黎或维也纳的街头,一杯咖啡可以喝一下午。老人们看报,情侣低声絮语,独自一人就望着街景发呆。时间在那里,好像被拉长了,变得具体而奢侈。他们不赶,那种‘浪费’时间的坦然,最初让我很不适应,后来才觉得,那或许是一种对生活本身的尊重。” 他描述着露天座位的铁艺椅子,空气里咖啡与可颂的香气,还有鸽子在脚边踱步的从容。

话题转向北欧。“在挪威的峡湾,面对那些亿万年冰川切割出的、沉默而壮阔的山水,人会感到一种近乎渺小的震撼。但那里的人,却在这种宏大与严寒中,活出了另一种极致的热忱和简约。他们的家,总是有温暖的壁炉,大片的玻璃窗将自然框成壁画,设计干净到没有一丝冗余。那是一种向内的、注重精神与感官舒适的生活态度,与环境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然后,他提到了东南亚。“在清迈的市集,又是完全不同的鲜活。空气里是香料、热带水果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人们脸上带着松弛的笑,讨价还价也像是一种社交游戏。寺庙的金顶在烈日下闪光,僧人赤足走过,对游客的镜头报以平静的微笑。那里有一种对信仰的日常化,对物质的淡然,以及对‘当下’的沉浸感,非常感染人。”

他的讲述没有华丽的辞藻,更像是平静的素描,勾勒出不同文化的轮廓与气息。“在冰岛的黑沙滩,看着阴郁的天空下,巨浪拍打着黝黑的玄武岩柱,会觉得自然的力量原始而蛮横,人类文明在此不堪一击。而在日本京都的清晨,沿着哲学之道漫步,樱花落满溪水,每一处庭院的枯山水都凝练着极致的静默与禅意,又会觉得人类对美和秩序的追求,可以如此精微而震撼。”

他顿了顿,喝了口酒,目光似乎穿越了酒吧的玻璃穹顶,投向更远的地方。“旅行让我看到,生活可以有太多种模样。有人为了一顿美味的早餐而雀跃,有人将一生奉献给一座荒原上的天文台,有人在熙攘的市井中经营着三代传承的小店,乐在其中……‘成功’或‘幸福’的定义,也因此变得无比宽泛。” 他的语气里没有评判,只有观察后的包容。

“有时候,最打动我的,反而不是那些着名的地标,”文迪的声音更轻了,“可能是尼泊尔山区孩子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是摩洛哥沙漠夜晚篝火旁,柏柏尔人古老歌谣里的苍凉,甚至是冰岛某个无名加油站,一杯热巧克力带来的、对抗无边寒意的简单慰藉。这些瞬间,让我觉得世界是连接的,情感是共通的,尽管表达的方式千差万别。”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眼前的酒杯,冰球已经融化了一小半。“走得越多,反而越觉得所知甚少。世界太大了,每一种生活都在真实地发生着,都值得被看见,被理解。而自己……就像个永远的学徒,带着好奇来,带着更多的疑问离开。” 他浅浅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阅历带来的沉静,也有一丝淡淡的、旅人般的疏离与惘然。

酒吧里一时间只有音乐在流淌。郭安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着就带劲!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也出去溜达溜达了。”

林夏则举杯向文迪示意:“很好的分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的不仅是风景,更是人心与可能性的边界。”

南风一直安静地听着,身体微微前倾,听得十分专注。此刻,她眼中闪烁着被点燃的光彩,那是对广阔世界本能的好奇与向往。她没有立刻评价,只是认真地说:“谢谢你,文迪。你的描述,比很多旅游手册生动多了。听起来,你不仅是看到了风景,更像是在……收集不同世界的生活样本,感受它们的‘呼吸’。”

她用了“呼吸”这个词,精准地捕捉到了文迪叙述中那超越观光的、对生活本质的触摸。文迪抬眼看她,对上她清澈而带着理解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她能听懂,这让他感到一种难得的共鸣。他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她的理解。

“不过,”南风话锋一转,唇角弯起一个浅淡的、了然的弧度,目光扫过林夏,又回到文迪身上,“收集了那么多样本,最后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去分析,去沉淀,或者……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个‘配方’,对吧?”

她这话,似乎不止在说旅行。文迪握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又紧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带着复杂的醇香滑入喉中,如同他此刻五味杂陈的心绪。

酒吧的夜,因这一段跨越洲际的思绪漫游,而显得更加深邃。窗外的古城,只是这广袤世界地图上的一个小点,而此刻围坐在这里的四个人,心中却各自装着不同尺度的江湖。

文迪关于世界的讲述,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让酒吧的空气都染上了异域的色调与沉思。郭安将杯中剩余的扎啤一饮而尽,满足地舒了口气,打破了那阵回味式的宁静。他身体放松地靠向身后的蒲团,一手随意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目光在林夏和南风之间打了个转,最后落在林夏身上,嘴角勾起他那标志性的、带点戏谑的笑。

“我说林夏,”郭安开口,语调恢复了惯常的爽朗,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难得的、不设防的坦诚,“听文迪这么天南海北地聊,我倒是想起个事儿。你说咱们这帮人里,就属你小子最‘稳’,读书那会儿就是,现在更是。事业有成,佳人在侧,”他朝南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神促狭,“一副人生赢家、啥都搞得定的样子。老实交代,你就没点儿什么‘不靠谱’的念头?或者,你就从来没慌过、没怕过?”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点挑战的意味,但郭安眼里没有挑衅,只有一种兄弟间想要窥探彼此真实底色的好奇与关切。他看似潇洒不羁,万事不过心,实则心思透亮,最能看出身边人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林夏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轻轻晃动着手中那杯“洱海月”,看着杯中那轮“月亮”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沉浮。南风倚在他身侧,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披肩的流苏,目光却温柔地落在林夏的侧脸上。

“不靠谱的念头?”林夏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点回忆的笑意,“有啊。比如大学毕业那会儿,差点扔了offer,跟一个搞地下乐队的学长跑去西北流浪巡演,觉得那样才叫热血青春。”他顿了顿,看向郭安,“这事儿你知道点儿吧?”

郭安哈哈大笑:“何止知道!你那学长后来还跟我喝过酒,说你小子临阵脱逃,是他们乐队最大的损失!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去了,现在可能在哪个山旮旯里吼摇滚呢,还能在这儿搂着嫂子喝小酒?”

“所以你看,”林夏也笑了,那笑里有对年少轻狂的怀念,也有岁月沉淀后的了然,“所谓的‘稳’,很多时候不是天生如此,而是权衡、选择,甚至是一些‘怂’的结果。知道什么对自己真正重要,什么只是一时冲动。热血很重要,但能让重要的人安心,或许更需要一种冷静的热忱。”

他话里的“重要的人”,指向不言而喻。南风嘴角微微上扬,将脸更贴近了他的手臂。

“至于慌和怕……”林夏的语气沉静下来,目光变得深邃,“当然有。怕努力的方向是错的,怕辜负信任,怕时光太快,来不及把想做的事情做好,更怕……”他转过头,深深看了南风一眼,那眼神里的情感浓得化不开,“怕护不住想护着的人,怕给不了她应得的一切安稳与欢喜。今天小巷里那一幕,”他手臂上的创可贴还清晰可见,“就是具象的‘怕’。”

他说得坦然,没有丝毫掩饰脆弱的意思。这份坦诚,反而显出一种强大的通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恐惧的根源,并且不以此为耻,而是将其转化为更坚实的守护动力。

郭安静静听着,脸上的玩笑神色渐渐收敛,点了点头。“明白。你这不叫‘怂’,叫心里有谱,肩上有担子。”他给自己又倒了小半杯酒,话锋一转,“不过林夏,你这人吧,有时候就是太‘有谱’了,什么事都看得透透的,安排得妥妥的。活得跟本教科书似的,累不累?像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多自在!”

林夏摇摇头,笑意重回眼底:“你那不是‘愁来明日愁’,你那是根本不让‘愁’有上身的机会。看似随性,实则是一种极高的情绪管理和生活智慧。你能快速分辨什么是自己能改变的,什么是该放手的,然后毫不内耗地去享受当下。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潇洒’。” 他精准地点出了郭安那副玩世不恭表象下的清醒内核。

郭安被他说得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林夏的肩膀:“行啊你!把我这浑人说得还挺有哲理!成,这话我爱听!” 他笑完,眼神变得认真了些,“不过说真的,看到你和南风这样,挺好。这世上虚头巴脑的东西太多,能像你们这样,彼此眼里有光,心里有底,不容易。我郭安别的不敢说,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南风嫂子,”他转向南风,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收了咱们林夏这颗‘百科全书’一样的心,让他有点人味儿了!”

南风被他的话逗笑,也端起她那杯“苍山雪”,大大方方地与他碰了一下:“郭老板言重了。是他让我觉得,人间烟火,山河远阔,都值得。”

林夏听着南风的话,眼中的爱意再无丝毫掩饰,如同酒吧里最温暖的那簇烛火,只为她一人炽烈燃烧。他伸手,将南风脸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动作自然亲昵。然后,他转向郭安,举起杯:

“也敬你,郭安。谢谢你这份永远在线的‘清醒的潇洒’,提醒我们别活得太绷着。世界很大,活法很多,但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能这样坐着喝喝酒、说说话,就是最大的靠谱和自在。”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叮”。酒液摇曳,映照着两人截然不同却又彼此理解欣赏的脸庞。一个通透沉稳,心中有爱,步履坚定;一个洒脱不羁,眼明心亮,自在随心。他们的对话,没有文迪那种对远方文化的哲思,却充满了对当下生活、对友情爱情最接地气的洞察与珍惜。

文迪在一旁默默喝着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郭安的“清醒”与林夏的“通透”,以及林夏对南风那毫不掩饰、融入骨血般的爱意,都像这酒吧里不同风味的酒,浓淡各异,却都真实凛冽。他心底那片静谧的湖水,似乎也被这真挚的对话投入了几颗石子,漾开的,是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如何自处的、更深一层的思绪波澜。

夜渐深,酒意微醺,“隅间”里的时光仿佛被施了魔法,流淌得格外缓慢而深邃。古城在他们的话语间褪去了外壳,露出了人与人之间,最本真动人的连接脉络。

文迪关于世界的叙述和郭安与林夏之间惺惺相惜的对话,让酒吧里的空气充满了思想碰撞后的微醺与温暖。南风一直安静地依在林夏身边,像个最好的听众,也像他思绪停泊的港湾。当话题的浪涛暂时平息,她忽然轻轻拉了拉林夏的袖子,示意他看天井玻璃穹顶的一角。

“林夏,你看那一片玻璃,”她的声音不高,带着酒后的一点柔软,“刚才有片云飘过去,影子投在上面,像不像一只慢吞吞的、发着光的乌龟在爬?”

林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只是普通的老式玻璃,因岁月有些许斑驳,此刻映着室内暖黄的烛光和深蓝的夜空,确实形成了一片朦胧的光影,形状抽象。他仔细端详了两秒,然后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语气里没有半点敷衍:“像。而且是一只背着重壳,但眼神很坚定的乌龟。它在爬自己的路,不在乎别人觉得它慢。”

南风闻言,侧过头看他,眼睛在幽暗中亮得像星辰。“你也看到了‘坚定’?” 她语气里有种孩子气般的、发现宝藏的惊喜,“我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它那慢吞吞的样子,不是懒散,是……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风雨无阻,节奏自成。”

“对,”林夏自然地接下去,仿佛他们共享着同一个奇妙的想象世界,“它的壳可能是负担,也可能是家园。光影流动,像它走过的山川湖海。你看它边缘那圈模糊的光晕,是不是有点像我们下午在洱海边看到的、被风吹皱的夕照金边?”

“是!”南风几乎要拍手,又顾及场合克制住了,只是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周遭烛光都黯然了一瞬,“而且它爬的方向,是朝着穹顶最高处那片最深的蓝,那里星星最密。它是不是想去星星上?”

“可能不是‘去’,”林夏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引导她思绪飞翔的耐心,“而是觉得,自己的节奏和星轨的运转,有某种内在的和鸣。它不在乎抵达,在乎的是这种……仰望中的前行。”

两人就这样,头挨着头,低声对着天花板上那片毫无意义的光影,编织出一个关于坚定、家园、方向与星空的小小寓言。他们的对话没有任何预演,却衔接得天衣无缝,一个提出诗意的意象,另一个立刻给予更深邃或更落地的解读,彼此补充,彼此丰富,仿佛在用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构建一个私密的、充满隐喻的精神花园。

这细微至极的互动,全落在了旁观的文迪和郭安眼里。

文迪 握着酒杯,指尖冰凉。他看着南风侧脸上那毫无保留的、因被理解而焕发的光彩,看着林夏凝视她时,眼中那种全然的专注与宠溺,仿佛她的每一个异想天开,都是值得他郑重对待的珍宝。

他们之间流淌的那种气息,并非仅仅是热恋的甜蜜,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同频共振。南风那些清冷表象下隐藏的诗意与敏感,只有在林夏这里,才能被如此精准地捕捉、妥帖地安放,甚至被点石成金,升华为更美妙的共同想象。

而林夏那通常显得理性甚至有些“教科书”式的思维,在南风感性的触发下,竟能绽放出如此浪漫而富有哲思的火花。

文迪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那些深藏的情愫,那些默默的关注与欣赏,之所以只能是涟漪而非波涛,正是因为他或许能欣赏南风的某一面,却未必能像林夏这样,全然地、创造性地进入并呼应她整个精神世界。

他们像是两棵不同的树,根系却在看不见的深处紧密缠绕,共享着同一片思想与情感的土壤。南风选择林夏,并非仅仅因为爱情,更因为找到了一个灵魂可以完全舒展、共鸣的栖息地。这个认知让文迪心底最后一丝不甘的波澜,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彻底的叹息,沉入无底深海。他移开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中带着释然的苦涩。

而郭安 ,先是咧着嘴,觉得这俩人对着块玻璃都能聊出花来,实在有趣。但听着听着,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慢收敛,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看南风眼中闪着光、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雀跃,再看看林夏那副“哪怕你说月亮是奶酪做的我也能帮你论证它的奶源和发酵工艺”的专注与纵容,心里头一次对“灵魂伴侣”这个词有了具象的理解。

这不仅仅是迁就,是林夏真的能进入南风的频道,并且乐在其中。他想起刚才林夏坦诚的“怕”,怕给不了南风安稳与欢喜。现在看来,林夏给予南风的,何止是安稳的物质和表面的快乐?他是在滋养她的整个精神宇宙。而南风,也以她独有的方式,点亮了林夏理性世界中最诗意的那一角。

“啧,”郭安忍不住低声咂摸了一下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感慨、佩服和“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复杂表情。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文迪,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看见没?林夏这小子,这辈子算是彻底‘交代’在南风手里了。不是被拿捏,是心甘情愿交出了全部‘指挥权’。你看他那眼神,好家伙,南风就是说那影子是条会飞的带鱼,他都能立马给你编出一套海洋生物学兼空气动力学理论来证明可行性。这哪儿是谈恋爱,这简直是……灵魂签了终身契,跑都跑不掉咯。”

郭安的话虽糙,却精准地道破了本质。他感受到了林夏对南风那种超越寻常爱恋的、深入骨髓的懂得、呵护与契合。那不是一时激情,而是认定了彼此就是那个能让对方生命变得更完整、更丰盈的人。这份“交代”,在林夏看来,不是束缚,而是最甘之如饴的归宿。

酒吧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更舒缓的曲子,如夜色般流淌。南风和林夏关于“星光乌龟”的小小讨论也告一段落,她心满意足地靠回他肩头,手里无意识地玩着那只果壳铃铛。林夏则保持着揽着她的姿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梳理着她披散的长发。

文迪彻底沉默下来,只是望着自己杯中即将融尽的冰球,仿佛在凝视一段注定无果的心事,最终选择让其静静融化、消散。

郭安再次举杯,这次不是对着林夏或南风,而是向着虚空,仿佛在敬这无形中令人信服的爱情与默契,然后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脸上重新挂起他那洒脱的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对挚友获得如此珍贵情感的、真心实意的欣慰。

“隅间”之外,古城的夜依旧深沉。而这一方小小天地里,一段关系最动人的内核,在偶然的光影与闲谈中悄然显露,被旁观者清晰地看见、领悟,并各自在心里,画下了不同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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