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四合院里的老槐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瑟缩,更添几分萧瑟。
院子里愈发安静,连孩子们哭闹声都几乎听不见了,唯有清晨各家煤炉子点燃时冒出的青烟,才透出些许活气。
张二河如今在院里是说一不二。
易中海彻底垮了,在厂里抬不起头,回家就关门,像个影子。
傻柱被锁在屋里,偶尔有砸门和含糊的咒骂传出,也很快沉寂。
刘海中、阎埠贵更是噤若寒蝉。
整个95号院,已然是张二河的一言堂。
这天是休息日,张二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他刚推开耳房门,就看见刘光天搓着手,一脸讨好地等在门口,旁边站着同样恭敬的刘光福。
“二河哥,您醒了!”刘光天赶紧凑上前,“早饭给您热着呢,我娘刚蒸的窝头,掺了点白面!”
张二河嗯了一声,瞥了他一眼。
刘光天如今是他放在前院的一双眼睛,盯着阎埠贵和进出的人。“有什么事,说。”
刘光天压低声音:“二河哥,我刚才看见……看见后院那老太婆,偷偷摸摸塞给阎解放半个窝头,还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离得远,没听清,但肯定没好事!”
聋老太太?张二河眼神一冷。
这老不死的,看来上次的敲打还不够,居然还敢私下串联?
阎埠贵家也敢接?
“知道了。”张二河语气平淡,心里却已起了杀机。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后院这个最后的不稳定因素彻底清除,也让阎埠贵这个算盘精彻底绝了任何小心思。
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慢条斯理地吃了早饭,然后对刘光天吩咐:“去,把许大茂叫来。再去中院,让你弟盯着点易中海家,别让他们出来碍事。”
“是,二河哥!”刘光天领命,一溜小跑去了。
许大茂很快就屁颠屁颠来了,满脸兴奋:“二河,有行动?”他现在唯张二河马首是瞻,就盼着跟着建功立业。
张二河点点头,带着许大茂和刘光天,径直来到了后院聋老太太门口。
他依旧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聋老太太正坐在炕上,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看到张二河三人闯进来,吓得手一抖,窝头掉在了炕席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装聋作哑,但在张二河那冰冷的目光下,那套把戏再也演不下去。
“老……老太太,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还有余粮接济别人?”张二河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目光扫过那掉落的窝头。
聋老太太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往炕里缩。
“怎么,上次我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张二河逼近一步,“是不是觉得我张二河说话不算数?还是觉得,阎埠贵能给你撑腰?”
“没……没有……我不敢……”聋老太太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不敢?”许大茂跳出来骂道,“老东西!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敢背着二河哥搞小动作!”
张二河抬手制止了许大茂,他盯着聋老太太,语气森然:“我看你这日子是过得太清闲了,还有心思管闲事。这后院正房,你住着也浪费了。”
他顿了顿,对刘光天命令道:“光天,去,把老太太的铺盖卷一卷,给她挪挪窝。我看耳房旁边那个放杂物的棚子就挺清净,适合老太太静养。”
“好嘞,二河哥!”刘光天兴奋地应道,上前就要动手。
聋老太太一听要把她赶到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破棚子里去,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从炕上滚下来,抱住张二河的腿,老泪纵横:“二河!二河!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赶我走!我这么大年纪,住棚子会死的啊!求求你啊……”
张二河面无表情地甩开她,对刘光天喝道:“还等什么?动手!”
刘光天不再犹豫,粗暴地将聋老太太那点单薄的铺盖卷在一起,又胡乱捡了几件旧衣服,拖着就往外走。
聋老太太发出凄厉的哭嚎,试图阻拦,被许大茂一把推开,跌坐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后院其他住户,但家家门窗紧闭,无人敢出头。
刘海中躲在自家门后,透过门缝看着,手心全是冷汗,心里那点最后的侥幸也彻底熄灭。这张二河,太狠了!
张二河看着被拖出去的聋老太太,如同丢弃一件破旧家具,心中毫无波澜。
他转身,对许大茂使了个眼色。
许大茂会意,立刻扯着嗓子朝前院喊道:“阎埠贵!阎老西!给老子滚过来!”
没过多久,阎埠贵就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后院,三大妈跟在后面,吓得直哭。
“二……二河……大茂……”阎埠贵看着被拖走的聋老太太和面无表情的张二河,腿肚子直转筋。
“三大爷,行啊。”张二河皮笑肉不笑地说,“学会暗中串联,积蓄力量了?怎么,想着有朝一日,联合这老绝户,再把院子夺回去?”
阎埠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二河!我冤枉啊!是……是那老太婆硬塞给解放半个窝头,我们……我们没敢要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敢做啊!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半个窝头?”张二河嗤笑一声,“半个窝头就能让你动摇?阎埠贵,你的立场就这么不值钱?”
“我……我……”阎埠贵百口莫辩,只能拼命磕头。
张二河看着他那副怂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恐惧和服从,并不是真要逼得所有人狗急跳墙。
“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张二河冷冷道,“不过,你们家阎解放,手脚也不干净,看来是随根儿了。这样吧,你们家每个月再多交五块钱教育费,让我帮你好好教育教育儿子,让他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阎埠贵一听只是加钱,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谢二河!谢谢二河!我交!我一定交!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孩子!”
张二河不再理会他,目光扫过寂静的后院,声音清晰地传开:“都给我听着!以后谁再敢不安分,聋老太太就是榜样!这后院正房,空出来了,以后归我管!”
处理完院子里的隐患,张二河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运动办公室的工作他越来越得心应手,借助李怀德的势力和他搜集的黑材料,几个原本偏向杨厂长的车间主任都变得听话了许多。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他“偶然”和李怀德的心腹郭科长坐在了一桌。
“二河,干得不错。”郭科长压低声音,脸上带着赞许,“李厂长对你最近的工作很满意。那批新型零件试制,进度抓得很紧,杨厂长那边压力很大啊。”
张二河谦逊地笑了笑:“都是郭科长和李厂长领导有方,我只是跑跑腿。”
“哎,不必过谦。”郭科长摆摆手,声音更低了,“不过,光有压力还不够。李厂长的意思,最好能有个契机,让这压力变成实实在在的问题……”
张二河心领神会:“科长,我明白。K7钢材那边,我一直盯着呢。王老头最近精神恍惚,我看……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郭科长满意地点点头:“嗯,你心里有数就行。需要什么配合,尽管说。”
两人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谈话。张二河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
他必须制造一个完美的意外,既重创杨厂长,又不把自己牵连进去。
几天后,一个消息在厂里悄悄传开:负责K7钢材仓库的王管理员,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近期屡有疏忽,被调离了原岗位,去看守废料库了。接替他的是后勤科一个刚提拔的、很懂事的年轻干部。
张二河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怀德的动作真快,这就把障碍清除了。
现在,仓库这边已经打通,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一次需要连夜加班赶工的紧急生产任务?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批关乎杨厂长前途的新型零件,因为关键的K7钢材突然出现无法预料的质量问题,而陷入停滞甚至报废的境地。
届时,杨厂长的威信将一落千丈,而李怀德,则将顺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