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关愈发迫近,可95号院里却嗅不到一丝年味,只有一股日渐浓郁的、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的陈腐气息。
贾家母子惨死城外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冰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前院阎埠贵家,更是愁云惨淡。
阎解放还在拘留所里,眼看就要过年了,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
三大妈整日以泪洗面,阎埠贵则像老了十岁,原本精明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惶恐。
他手里那杆旱烟袋几乎没离过手,可再猛的烟也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他爹,你说……那张二河,下一个会不会……”三大妈话没说完,就被阎埠贵厉声打断。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阎埠贵色厉内荏地低吼,手却抖得厉害,烟灰簌簌落下。他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张二河回来了,眼神比以往更冷,贾家没了,下一个会轮到谁?易中海?傻柱?还是……他阎埠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刘光天的声音:“三大爷,二河哥让你去他那一趟。”
阎埠贵浑身一僵,手里的烟袋啪嗒掉在地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棉袄,深吸一口气,仿佛奔赴刑场般,跟着刘光天来到了后院张二河的耳房。
张二河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看着,见阎埠贵进来,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二……二河,你找我?”阎埠贵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腰下意识地弯了下去。
张二河没理他,继续看着手里的纸,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三大爷,听说解放还在里头?这都快过年了。”
阎埠贵心里一紧,连忙道:“是……是……这孩子不争气,给院里抹黑了……”
“抹黑是小事,”张二河放下纸,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阎埠贵,“我担心的是,解放年纪轻,在里面关了这些天,心里憋屈,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比如,院里以前的一些旧账……”
阎埠贵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二河!不会的!解放他不敢!我叮嘱过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不敢乱说的!”
“不敢?”张二河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阎埠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三大爷,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你说,是不是?”
阎埠贵如坠冰窟,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二河……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解放吧……他还年轻……我们一家……做牛做马报答你……”
“报答?”张二河弯腰,凑近阎埠贵的耳朵,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们家拿什么报答?就靠你算计的那点三瓜两枣?还是靠你那个进了局子的儿子?”
他直起身,语气变得“温和”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呢,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给你指条明路,解放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得看苦主追不追究。”
阎埠贵茫然地抬起头。
张二河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菜站老刘家那边,我倒是能帮你说和说和。只要他们松口,不再追究,解放就能出来过年。”
阎埠贵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张二河会这么好心?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二河……需要……需要我做什么?”阎埠贵声音干涩。
张二河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简单。老刘家条件也不好,你总得表示表示诚意。我听说,你手里还有点压箱底的好东西?比如……你偷偷藏起来,准备给阎解成结婚用的那对银镯子?还有……你以前收学生孝敬的那几块袁大头?”
阎埠贵瞳孔猛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些东西,是他最后的家底,藏得极其隐秘,张二河怎么会知道?!
“拿出来,交给老刘家,就当赔罪和赔偿。”张二河语气不容置疑,“东西到了,我保阎解放出来。否则……”他没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阎埠贵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那是他省吃俭用,甚至不惜算计才攒下的最后一点保障啊!可为了儿子……他还有选择吗?
“我……我给……我给……”他哽咽着,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当天下午,阎埠贵就在张二河陪同下,哆哆嗦嗦地挖出了藏在炕洞深处的那个小铁盒,里面正是那对成色不错的银镯子和五块泛着幽光的袁大头。
看着这些东西被张二河拿走,阎埠贵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
张二河拿着东西,并没有立刻去找老刘家,而是先回了自己屋。
他把玩着那对银镯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东西,自然不会真的给老刘家。
他另有用途。
傍晚,张二河让刘光福去了一趟菜站,不知跟老刘家说了什么。回来时,刘光福带回一小包粗盐和几句话。
“二河哥,老刘家说了,只要阎家赔了钱物,他们就不追究了。”
张二河点点头,收起了那包粗盐。这盐,和他之前给刘光天的那瓶酒一样,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阎埠贵。
晚上,张二河信守承诺,告诉阎埠贵,老刘家已经松口,阎解放明天就能出来。
阎埠贵千恩万谢,几乎又要跪下。
然而,第二天,腊月二十九,阎解放确实被放出来了。
但他不是走着回来的,而是被抬回来的,人在拘留所里不知怎么染上了急症,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被送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派出所的人只说是在里面冻着饿着,又受了惊吓,引发了急病。
阎埠贵和三大妈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哭得天昏地暗。
他们请不起大夫,只能胡乱熬点姜汤灌下去。
张二河好心地来看了一眼,还留下了一点“药粉”,说是能退烧。
阎埠贵此时已是六神无主,感激涕零地接过,赶紧给儿子喂了下去。
没人知道,那所谓的药粉,与阎埠贵家平日里吃的、被刘光福偷偷换过的粗盐,以及阎解放回来后喝下的姜汤里某种常见的食材(张二河通过刘光福暗示三大妈加入的),混合在一起,会产生剧烈的毒性。
当天夜里,前院就传来阎埠贵和三大妈撕心裂肺的哭嚎,阎解放,没了。
紧接着,没过几个时辰,悲痛欲绝、又误食了更多含有引子食物的阎埠贵和三大妈,也相继倒在炕上,口吐白沫,抽搐着没了声息。
一夜之间,阎家三口,因突发恶疾和悲痛过度,巧合地相继离世。
消息传开,全院骇然。所有人都猜到这与张二河脱不了干系,可谁敢说?连议论都不敢大声。
张二河站在后院,听着前院隐约传来的混乱和哭声,面无表情地在小本子上划掉了阎埠贵一家三口的名字。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中院。
名单上,只剩下易中海夫妇和傻柱了。
而中院,傻柱那间锁着的屋子里,撞击声和嘶吼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种死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笼罩在那里。
只有门板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和深深的抓痕,诉说着里面曾发生过的疯狂。
易中海家,依旧门窗紧闭,如同两座沉默的坟墓。
张二河的眼神,落在了那扇锁着傻柱的门上。
下一个,该彻底清理这个最后的隐患了。他需要一个更直接、更无法追查的方式,让这个曾经的四合院战神,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