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正房傻柱家,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
易中海脸色铁青,看着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时不时因腰腹疼痛而龇牙咧嘴的傻柱。
他原本指望傻柱能尽快恢复,重回食堂,至少能把贾家那个无底洞的伙食负担重新扛起来,也能稍微牵制一下越来越无法无天的钟建设。
“柱子,你上次不是说还有点积蓄吗?拿出来,我带你去区医院好好看看,总这么拖着不是事儿!”易中海忍着内心的烦躁,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他自己是绝不愿意掏这笔医药费的,能省则省。
傻柱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地道:“一……一大爷,我那点钱……没了。”
“没了?”易中海眉头紧锁,“你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又没什么大花销,钱哪去了?前几天不还说有吗?”
傻柱眼神躲闪,低着脑袋,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前……前几天,秦姐找我,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棒梗他们饿得直哭……我就……我就先借给她应应急了……”
“什么?!你又借给秦淮茹了?!”易中海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指着傻柱,手指都在哆嗦,“柱子!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自己都这德性了,还惦记着接济别人?!她秦淮茹工资二十七块五,加上我那点……加上平时的帮衬,怎么就不能过了?你知不知道!”
易中海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他没想到傻柱都躺床上了,还能被秦淮茹把钱忽悠走。
这下好了,傻柱看病的钱没了,指望他赶紧好起来的计划也泡汤了。
傻柱被骂得抬不起头,但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嘟囔着:“秦姐她……她也不容易……我总不能看着孩子挨饿……”
“孩子挨饿?她贾张氏胖得跟猪似的,怎么没见她饿着?”易中海口不择言地骂道,胸口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群猪队友气疯了。
一个吸血无度的秦淮茹,一个混不吝还没脑子的傻柱,再加上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贾张氏!
可现在骂也没用,傻柱这伤明显不是小事,尿血都出来了,再拖下去,万一真废了,他易中海不仅失去一个强力打手,心里那点指望傻柱养老的模糊念头也得彻底断绝。
“唉!”易中海重重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他咬着后槽牙,从贴身的衣兜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手绢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纸币和几张粮票。他数了又数,脸上满是肉痛的表情。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易中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这钱,他不出也得出了。
为了长远计,只能先割这块肉。
傻柱看着易中海那心疼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讪讪地道:“一大爷,这钱……算我借您的,等我好了,发了工资就还您……”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易中海没好气地打断他,搀扶着他下床。
两人慢慢挪出屋子,从中院穿过,准备出院子去医院。
这个情景自然落入了不少邻居眼中。
前院,钟建设正拿着抹布擦拭他那辆二手自行车(通过战友渠道买的),看到易中海搀着傻柱出来,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易师傅,这是带何雨柱同志去看病啊?”钟建设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院落,“可得好好看看,尤其是腰子,听说关系到传宗接代呢,要是落下什么病根,以后讨媳妇都难咯。”
这话如同毒针,狠狠扎在傻柱和易中海的心上。
傻柱脸色更白,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易中海则黑着脸,狠狠瞪了钟建设一眼,却不敢回嘴,只能加快脚步,几乎是拖着傻柱往外走。
贾家窗户后面,贾张氏和秦淮茹看到易中海和傻柱走出中院后。
贾张氏撇撇嘴:“活该!让他逞能!被打成这熊样!易中海这老绝户总算出了点血!”
秦淮茹眼神复杂,她既担心傻柱的伤势(毕竟长期饭票),又担心傻柱找她还钱,更隐隐担心傻柱万一真废了……她看着易中海那肉痛掏钱的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一大爷,是不是也没那么可靠了?
易中海忍着四周或明或暗的嘲讽目光,好不容易把傻柱搀扶出了四合院,叫了辆三轮(这又是一笔额外开销),直奔区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的诊断让易中海的心沉到了谷底。
“腰部软组织严重挫伤,伴有肾脏轻微破裂出血。”医生拿着化验单,语气严肃,“这伤势不轻啊,需要静养,绝对不能干重活,也不能再受到撞击。我开点药,回去一定要按时吃,卧床休息至少一个月再看情况。以后能不能完全恢复,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不好说。”
傻柱一听“肾脏破裂”、“后遗症”,脸都绿了,彻底慌了神。
易中海则是眼前一黑,卧床一个月?还不能干重活?那食堂的工作怎么办?带饭盒更是别想了!这意味着他易中海不仅要垫付这次的医药费,未来一个月,恐怕还得时不时接济一下断了收入的傻柱!而且,一个可能留下“暗疾”的傻柱,对他养老计划的价值也大打折扣!
“医生,这……这得花多少钱?”易中海声音干涩地问。
医生报了个数,虽然不算天文数字,但对于精打细算、视钱如命的易中海来说,简直是在割他的肉!他颤抖着拿出那个手绢包,几乎是数着硬币把医药费交了,拿着那几片珍贵的西药和一张中药方子,感觉心都在滴血。
回去的路上,傻柱躺在三轮车里,哼哼唧唧,易中海则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三轮车夫蹬车的吱呀声,仿佛是易中海内心算盘碎裂的声音。
回到95号院,易中海阴沉着脸把傻柱送回中院屋里,把药往桌上一扔,冷冷地道:“药给你拿回来了,按时吃!这一个月好好躺着,别想着上班了!”
傻柱看着那一小包药和易中海难看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不小,嚅嗫着道:“一大爷,钱……等我好了……”
“好了再说吧!”易中海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不想听任何关于钱的话。
他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在傻柱这晦气的屋里多待。
刚出傻柱家门,就看见秦淮茹端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
“一大爷,柱子他……没事吧?”秦淮茹怯生生地问。
易中海看着这张曾经觉得楚楚可怜,如今却越发觉得是个麻烦源头的脸,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但他强忍住了,只是语气生硬地说:“死不了!卧床一个月!”
“啊?要那么久?”秦淮茹惊呼,眼神里闪过一丝真实的慌乱。
傻柱一个月不上班,没有工资,更没有饭盒,那她家……
易中海看着她那表情,哪里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心里更是腻歪,冷冰冰地撂下一句:“他之前借给你的钱,你尽快想办法还他吧,他看病养伤也要用钱!” 说完,不再看秦淮茹瞬间煞白的脸,背着手,脚步沉重地回了自己家。
秦淮茹端着那碗粥,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
傻柱废了,易中海的态度也明显变了,她家的日子,真的要过不下去了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和耳朵。
钟建设在前院,虽然看不到中院具体情形,但通过断断续续的对话和易中海那几乎要杀人的脸色,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推着擦得锃亮的自行车走出院门,准备去上班,看到秦淮茹在前面。
钟建设停下脚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声音足以让附近几家都听到:“秦师傅,站这儿发什么呆呢?听说何雨柱同志伤得不轻,要卧床一个月?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你这刚被扣了工资,家里的‘大血包’又倒了,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要不,你再去找找易师傅?他工资高,九十九块呢,手指头缝里漏点,也够你们家吃几天了。”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秦淮茹的心上,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刚刚走到后面的易中海脸上。
易中海听到后,心里暗恨!钟建设!你欺人太甚!
秦淮茹更是羞愤交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钟建设看着她那副样子,冷笑一声,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冷酷,仿佛碾碎了禽兽们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