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张二河没有直接回自己那间耳房,而是带着许大茂,径直来到了易中海家门口。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中院里只有易中海家窗户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映照着院子里冰冷的石板,显得格外凄清。
其他住户更是早早熄灯,生怕惹上麻烦。
张二河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易中海家的门。
屋内原本还有细微的说话声瞬间消失,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十几秒,才传来易谭氏带着颤抖的声音:“谁……谁啊?”
“我,张二河。”门外传来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屋内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易谭氏那张惊惶失措的脸。
她看到门外站着的张二河和一脸狞笑的许大茂,吓得往后一缩。
易中海也出现在她身后,脸色灰败,眼神躲闪,强作镇定地问道:“二……二河啊,这么晚了,有……有什么事吗?”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
张二河没理会他那点强装的镇定,直接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许大茂紧随其后,如同哼哈二将。
易中海家陈设简单,但比起张二河那家徒四壁的耳房,显然殷实不少。
张二河目光扫过桌上那盏煤油灯,以及角落里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心中冷笑。
“一大爷,一大妈,别紧张。”张二河自顾自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姿态悠闲,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今天过来,没别的事,就是落实一下咱们院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互帮互助?二河,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二河笑了,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以前一大爷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吗?住在一个大院就是一个大家庭,要互相帮助。以前我年轻,不懂事,不理解您老人家的苦心。现在我想明白了,觉得您说得太对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所以,从今天起,这互助不能光停留在口头上,得来点实际的。我听说一大爷您一个月工资九十九块?这可不少啊。您看,我现在在后勤科帮忙,也算是为厂里做贡献,但工资低,生活困难。您作为院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是不是应该发扬一下风格,帮助一下我这个困难户?”
易中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明白了,张二河这是要明抢!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二河:“你……你这是抢劫!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许大茂在一旁跳脚骂道,“老绝户!你以前逼着二河把大部分工资都给贾家的时候,怎么不说犯法?你那叫自愿帮助,二河现在这也是跟你学的,自愿帮助你解决生活困难!少他妈废话!”
张二河摆摆手,示意许大茂稍安勿躁,他盯着易中海,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一大爷,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抢劫?我这是请求您的帮助。当然,您也可以不帮。”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如同恶魔的低语:“不过,您要是不帮,那我可能就得去找街道办王主任,或者厂里李副厂长好好聊聊了。聊聊您是怎么在三年困难时期,利用职务之便,合理地多领了三十双劳保手套的;聊聊您是怎么纵容傻柱在院里行凶,欺压邻里的;聊聊您是怎么联合其他两位大爷,逼得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差点饿死冻死的……”
他每说一句,易中海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就抖得厉害一分。
那三十双手套的事,是他心里隐藏最深的刺!
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没想到竟然被张二河翻旧账翻了出来!
还有那些纵容、逼迫的事情,要是真被捅到上面,他这八级工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甚至可能影响到工作!
易谭氏在一旁听得更是面无血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二河!二河!求求你了!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老易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张二河看都没看易谭氏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易中海身上:“一大爷,您是聪明人。是每个月自愿拿出点钱来帮助我,大家面子上都好看,院子里也和和气气的;还是撕破脸,大家一起玩完?您选一个。”
易中海看着张二河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又看了看跪地哭泣的老伴,再想到那些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张二河这是吃定他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沙哑干涩:“你……你要多少?”
张二河伸出五根手指:“也不多要。您一个月九十九,拿出五十块来帮助我,不过分吧?毕竟,以前您可是让我把二十多块都帮助贾家的。我这还算给您留了一半呢。”
五十块!易中海的心在滴血!
这几乎是他收入的一半!
但他不敢拒绝,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给……”
“这就对了嘛!”许大茂兴奋地一拍大腿,“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老东西,赶紧拿钱!”
易中海颤抖着手,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钥匙,走到那个小木箱前,打开锁,取出一沓钱,数了五十块钱,极其不情愿地递向张二河。
张二河却没有接,对许大茂使了个眼色。
许大茂会意,立刻上前一把抓过钱,还得意地晃了晃。
“一大爷果然深明大义。”张二河这才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虚伪的笑容,“以后每个月发工资后的第二天,我会准时来取。希望一大爷每次都这么通情达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为了维护咱们院的和谐,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我看三位大爷以前那套就不合时宜了。以后院里的事情,由我和大茂哥来主持。您没意见吧?”
易中海颓然地点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很好。”张二河满意地点点头,带着许大茂,拿着那五十块钱,扬长而去。
走出易中海家,许大茂看着手里的钱,眼睛都在放光:“五十块!二河,咱们发财了!”
张二河却显得很平静:“这才哪到哪。走,大茂哥,下一家。”
“下一家?刘海中还是阎埠贵?”许大茂跃跃欲试。
“先去阎埠贵家。”张二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刘海中那个官迷,得用点别的法子,先让阎老西出点血。”
两人来到前院阎埠贵家门口。
阎埠贵家显然也听到了中院的动静,灯还亮着,但里面鸦雀无声。
张二河直接敲门。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拉开了,阎埠贵和他老伴三大妈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三……二河,大茂,有……有事?”阎埠贵声音发颤,连大爷都不敢自称了。
张二河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大爷,别怕。就是来跟您商量点事。咱们院呢,以后由我和大茂哥负责维护,难免有些开销。您看,您是不是也表示表示?也不用多,您一个月工资四十二块五,对外说二十七块五,这隐瞒的部分,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为大家庭做点贡献?每个月就交十块钱互助金吧。”
阎埠贵一听要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他哭丧着脸:“二河!我……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四个孩子要养,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许大茂瞪着眼打断他,“阎老西,别给脸不要脸!你那点算计谁不知道?赶紧拿钱!不然明天我就去红星小学找你领导聊聊,看你一个人民教师,是怎么天天算计邻居,占公家便宜的!”
提到学校和领导,阎埠贵彻底慌了神,他那点事要是被捅到学校,这老师的饭碗恐怕都保不住!
他可比易中海更怕丢工作!
“我给!我给!”阎埠贵几乎是哭着从抽屉里翻出十块钱,哆哆嗦嗦地递给许大茂,“二河,大茂,以后……以后院里的事,你们多费心……”
收了钱,张二河和许大茂又来到了后院刘海中家门口。
刘海中家倒是硬气点,门关得死死的。张二河也不废话,直接让许大茂砸门。
“刘海中!开门!二河有事找你!”许大茂一边砸一边喊。
好半天,门才被刘光天打开一条缝,刘海中和他老伴二大妈脸色难看地站在屋里。
“张二河!许大茂!你们别太过分!”刘海中色厉内荏地吼道,还想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张二河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小本本,在手里拍了拍:“二大爷,您是想让我念几条关于您领导作风和教育子女的记录,还是想每个月自愿缴纳十五块大院管理费,支持我和大茂哥的工作?”
刘海中看到那个本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憋得通红。
他那些打骂儿子、冒充领导指使人的事要是被捅出去,他这二大爷的脸往哪搁?他以后还怎么在院里、厂里做人?
“你……你……”他指着张二河,气得说不出话。
“爸!给他们吧!”刘光天在一旁低声劝道,他可是被打怕了。
刘海中看着儿子恐惧的眼神,又看看张二河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最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对二大妈挥挥手:“去……拿钱……”
十五块钱,也被许大茂收入囊中。
这一晚上,张二河和许大茂兵不血刃,从三位大爷那里筹集了七十五块钱互助金和管理费。
相当于张二河原来两个多月的工资!
回到后院,许大茂看着手里厚厚一沓钱,激动得无以复加:“二河!咱们这下真发了!以后天天吃肉都行!”
张二河却只从里面抽出二十块钱递给许大茂:“大茂哥,这二十你拿着,零花。剩下的,我留着有用。”
许大茂虽然有点不舍得全部上交,但想到这钱几乎是白来的,而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立刻眉开眼笑地接过:“哎!谢谢二河!以后你说啥就是啥!”
张二河将剩下的五十五块钱仔细收好(放入空间)。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用这些钱,他可以在厂里打通更多关节,也可以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要用这些钱,织就一张更大的网,将整个四合院,乃至轧钢厂的一部分,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看了一眼易中海家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刘海中和阎埠贵家的方向,眼神冰冷。
“旧的规矩废了,新的规矩,由我来定。这,只是利息。”
夜色更深,95号院陷入了死寂,但一种新的、更加令人窒息的秩序,已经在这血腥和金钱的交换中,悄然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