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粮食,就能练出一支足以自保的军队;没有粮食,有黄金也无用。
而且平凉城中还备有骑兵草料,正好背嵬军有五千骑兵。
他本无需为后勤烦忧,如今林元的后方补给更是稳固无忧。
林元含笑说道:“动身进城吧,接下来就要准备迎接朔方那边的进攻了。”
马车之上,绾绾与几位女子都难掩兴奋之情,谁也没料到林元举事之初,就能如此轻松地攻占一座大城。
要知道,平凉城乃是拥有十万人口的重镇,加上周边村镇县邑,整个平凉郡人口总计约五十万上下。
绾绾挨着林元坐下,挽着他的手臂笑道:“没想到连平凉城都拿下了,你还这么平静。”
“你可知道,直到昨天,我才真正见识到军队的可怕。”
“以前我总以为一人可敌千人,军队在我眼中不过蝼蚁。”
“但昨日亲眼目睹背嵬军与平凉守军血战,我才惊觉,若军队合力,我怕是连千人都难敌。即便是面对背嵬军,恐怕百人之数也难应付。”
“平凉城这样的坚城,竟被背嵬军一夜攻破,难怪你之前对这支军队的战力如此自信。”
“这支军队,确实强悍。”
李秀宁也点头附和:“是啊,最令我感到心惊的,是背嵬军的重骑兵。”
“面对他们,就像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令人绝望。我甚至觉得,若背嵬军的一千重骑兵与李家的黑甲精骑正面交锋,黑甲精骑绝难抵挡。”
“他们的战斗力太可怕了,简直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魔。”
宋玉致望着神色平静的林元,说道:“我们宋阀所长在于步兵,但昨日看了背嵬军步兵作战,我感觉即便数量相当,宋阀步兵也难与背嵬军抗衡。”
“甚至没有五倍兵力,我们宋阀步兵也难敌背嵬军步兵。”
“更何况背嵬军的将领中,千人将皆是先天境巅峰,百人将全为后天境巅峰。”
“还有岳云、张宪两位宗师将军坐镇中军。”
“若宋阀军队与背嵬军相遇,恐怕几次冲杀便会溃不成军。”
宋玉致此前一直不解,为何林元总是如此自信。
他自信的根源究竟从何而来。
此刻她已确信,若自己麾下拥有背嵬军这样的精锐之师,又怎会缺乏自信?
莫说自信,恐怕连骄傲都理所当然。
林元瞥了宋玉致一眼:“哪有这般夸张?背嵬军虽强,但宋阀终究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坐拥数万兵马,岂会轻易落败。”
天下四大门阀,连杨广都要忌惮三分,林元自然也不例外。
即便是其中最弱的宋阀,林元也认为不可轻视。
更何况是李阀。
他从未想过仅凭背嵬军就能争夺天下。
背嵬军是精锐中的精锐,但他仍需要大量普通士卒。
并非所有战事都需动用背嵬军。
那样成本实在太高——背嵬军的选拔本就极为严苛,符合条件者寥寥无几。
加之背嵬军所用武器装备造价高昂,恐怕只有随 ** 匠才能打造。
因此背嵬军绝非常规部队,即便林元也负担不起将其当作普通军队使用。
所幸背嵬军自带工匠部队,不仅能打造专属装备,还可批量生产兵器武装普通士卒。
林元话音刚落,宋玉致便接口道:“不,我深知自家军队实力。若正面交锋,宋阀数万精锐绝非背嵬军对手。”
“背嵬军确实是真正的精锐。”
宋玉致毫无夸张之意,她真心认为背嵬军足以击败宋阀部队。
宋阀无意争霸天下,麾下军队仅五万余人,实力也不算顶尖。
较之瓦岗军、西凉军乃至梁师都都略有不及。
瓦岗军拥兵三十万,西凉铁骑十万之众,梁师都更有十五万带甲之士。
就连杜伏威也拥兵十余万。
各方势力皆强于宋阀。
四大门阀强在资源积累与声望底蕴。
在这个时代,名望极为关键。若无名望,便难以吸引人才投奔,也得不到世家的支持。
天下资源大多掌握在世家手中,因此获得他们的支持至关重要。
以林元为例,若非依靠系统获得的军队,凭他的出身和名望,想起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天下四大门阀中,李阀和宇文阀实力最为雄厚,名望与资源仅次于隋室。
李阀常年镇守并州,抵御外敌,不仅练就了强悍军队,还借机组建私军,并通过交易获取大量战马。
凭借李阀的名声,众多人才纷纷投奔,这正是门阀名望的作用。
即便宋阀兵力不及许多义军,仅凭“宋阀”二字,已极具价值。
林元对此却很平静,是否强于宋阀,他并不在意。
“不知能在平凉城招募到多少兵马。”他心想。
此时,李秀宁和红佛才看出林元深远的眼光。
“我们还在为攻下平凉城而高兴,夫君却已在为招兵买马而思虑。”
“果然,夫君非同常人。”
李秀宁握住林元的手,说道:“夫君,若有我能相助之处,我定当尽力。”
她打算利用李家四 ** 的身份,助林元招兵。
在大隋,李秀宁的名号确实比林元更为响亮。
但林元从未想过依赖她,使用她的名号也会对她造成不小影响。
“放心,此事尚不急,先消化梁师都的兵力再说。”林元答道。
平凉城的主要将领已被岳云和张宪斩杀。
昨夜一战,背嵬军攻入城中,平凉守军伤亡并不严重。
目前仍有约两万五千人。
这些人的首领已全部被消灭,只需派遣部分人员加以整编,林元便能获得两万五千名普通士兵。
他们可负责平凉城的防务。
这些士兵向来是谁提供粮饷便为谁效力,只要将各级将领清除,便不必忧虑他们会反叛。
林元只需令他们驻守平凉城,无需参与围剿梁师都援军的战事。
经过数月时间,这些士兵便可逐步转化为林元的直属部队。
林元对岳云与张宪的整训能力充满信心。
昨夜激战中,背嵬军骑兵损失甚微,步兵则伤亡二百余人。
这并未影响背嵬军的持续作战能力。
待此次战事结束后,林元计划选拔新兵补充背嵬军编制。
当车队驶入平凉城时,街道两旁聚集着许多面带惶恐的百姓。
目睹车队经过,人们纷纷低声叹息。
“唉,不知又是何人夺了此城,只怕又要征税了,这些天杀的......”
话未说完,身旁同伴急忙掩住他的嘴。
“莫要妄言!这些军士岂是易与之辈?昨日仅一日便攻破这座坚城。”
“昨夜我亲眼所见,他们杀伐果断,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若被听了去,你性命难保!”
言毕,这人也不禁长叹。
自杨广三征高丽以来,朝廷横征暴敛,后梁师都占据此地,税赋更甚前朝。
如今多数百姓已难以为生。
除投军混口饭吃外,余者皆在生死线上挣扎。
平凉城中这十余万石存粮,正是搜刮平凉郡民脂民膏所得。
“五九七” 如今林元攻占了这座城池,许多百姓都猜测,林元恐怕会再次向他们征税。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目光呆滞地站着,生活已让他们濒临绝境。
这个年头,唯有世家大族和从军之人才能吃饱,普通百姓大多处于半死不活的境地。
坐在马车里的林元透过车窗,将街边百姓的状态尽收眼底。
但他并未因此感慨。
因为这样的景象,他早已司空见惯。
乱世之中,这样的情形是必然的。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要改变这一切,唯有先击败梁师都,掌控整个河套平原。
之后发展农桑,让百姓重新投入生产。
只要有事可做,能养活自己,大多数百姓就已经心满意足。
在这个时代,要让所有人吃饱穿暖,实在不切实际。
生产力根本达不到那样的水平。
林元首先要做的,是解决梁师都,再让百姓回到农田中劳作。轻徭薄税,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他甚至不能将平凉城粮仓中的粮食分发给百姓。
因为那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宋玉致趴在窗口,看着街边百姓畏惧地望着他们,心生怜悯:“林元,我们开仓放粮吧,他们太可怜了。”
傅君婥、绾绾和红佛也纷纷赞同宋玉致的话。
林元没有回应宋玉致,而是看向李秀宁:“秀宁,你怎么想?”
李秀宁原本也想同意宋玉致,这些百姓确实太可怜了。
但当她迎上林元的目光,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苦笑道:“恐怕此时开仓放粮,并非好事。”
李秀宁说完,宋玉致等人都愣住了。
“秀宁姐,你、你说什么?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了?”
宋玉致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善良的秀宁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先别开口,秀宁,接着说。”
李秀宁心中顿时明白:“夫君果然是在试探我,他一定另有打算。”
她略一思索,便道:“眼下平凉城正值权力交接之际,我们根基未稳,若贸然开仓放粮,恐怕会引发动荡。”
“况且开仓放粮只会助长百姓的惰性。城中百姓虽生活困苦,却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对他们而言,眼下最要紧的是减税和重新分配土地。”
“就算将城中所有粮食都分发给百姓,也支撑不了太久。更何况,我们还需供养那些投降的士兵。”
“这些士兵对我们日后组建军队至关重要。”
说完,李秀宁望向林元,想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
宋玉致等人陷入沉默,这些确实是她们未曾考虑到的。
显然,她们都不具备李秀宁那样的政治头脑。
林元赞许地点头:“说得很好。不过我也并非真要弃百姓于不顾,只是要换个方式。”
李秀宁几人都看向林元,好奇他打算用什么方法。
“我准备让城中生活困难的百姓帮忙修筑城墙,由我来提供粮食。”
李秀宁眼睛一亮,这不正是以工代赈吗?
其实这个方法早在数百年前就有先例。
只是这些年来鲜少有人实行。
因为各朝每年都有徭役,而徭役是免费的,还需自备粮食。
既然有免费劳力,谁还愿意耗费粮食雇佣百姓呢?
绾绾几人也大致明白了。
李秀宁望向林元的眼神中满是崇敬。
以工代赈这个法子,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因为这需要大量粮食,还要能抵挡住免费劳力的 ** 。
在这个时代,徭役对百姓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多数官员也是这么想的。
李秀宁心中清楚,李家治下的百姓虽比别处稍好一些,却依然遭受着沉重的压榨。
李阀需要大量资源来组建军队,还要与**换取战马,这些负担最终都转嫁到了百姓身上。
以工代赈说来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李秀宁相信,唯独林元能够做到。
这正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