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点内部,三支纯阳破魔箭如同三颗炽白的太阳,将盘踞的“暗枢”逐一洞穿、净化。那冰冷秩序构筑的巢穴在至阳之力下分崩离析,精纯的黑暗能量被节点固有的混乱洪流吞没、湮灭。然而,在最后那座最大的“暗枢”崩灭的核心,林凡感受到的那股浩瀚、冰冷、充满无尽恶意的意志,以及那直抵神魂的呵斥与冲击,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他的灵台。
强行退出节点,返回房间后的林凡,表面上的伤势在五行灵珠和地脉生机的滋养下迅速恢复,脸色很快红润,气息也趋于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神魂深处那被“深渊”意志冲击的地方,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驱散的阴寒与滞涩,仿佛心灵的镜面上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尘埃。
更让他警惕的是,自那日之后,一种极其隐晦、却无孔不入的“低语”,开始在他心神放松或夜深人静时,悄然响起。
这低语并非具体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信息碎片,充满了扭曲的逻辑与恶毒的诱惑:
“……秩序……枷锁……束缚汝等蝼蚁……”
“……归墟……才是永恒……融入……可得大自在……”
“……抵抗……毫无意义……此界终将沉沦……”
“……力量……汝渴望力量……投向黑暗……赐汝毁灭一切之权能……”
这些低语变幻不定,时而渲染毁灭的终局,时而许诺强大的力量,时而质疑守护的意义,精准地撩拨着林凡内心可能存在的每一丝疑虑、疲惫与对更强力量的渴望。它们如同心灵深处的回音,放大着负面情绪,试图瓦解他的意志,扭曲他的认知。
这便是“深渊”的反扑!并非直接的武力攻击,而是更为阴险毒辣的心灵侵蚀!
林凡深知其厉害。他紧守灵台,默诵墨家传承中的静心法诀,以核心镇源石的秩序光辉照耀识海,一次次将这些诡异的低语驱散、净化。但那股阴寒的滞涩感依旧存在,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深渊”意志的难缠与恐怖。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不能有丝毫松懈,这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赵阡陌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凡偶尔流露出的、一闪而逝的疲惫与凝重。在她的再三追问下,林凡简略告知了她“深渊低语”的存在。
“它……它在试图控制你?”赵阡陌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林凡的手,仿佛生怕他被那无形的力量夺走。
“控制或许还谈不上,但意在腐蚀与误导。”林凡反握住她微凉的手,传递着温暖与坚定,“放心,我之心志,历经沙场淬炼,岂是些许魑魅魍魉所能动摇?只是需分神应对,有些耗神罢了。”
赵阡陌心中稍安,但忧虑未减。她深知林凡意志如钢,但面对这种来自未知维度的精神攻击,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她开始更加细心地照料林凡的起居,留意他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并利用自己考古学的知识,试图从古代文献中寻找应对这种精神侵蚀的方法。
就在林凡全力应对“深渊低语”的同时,外界的局势因他强闯节点、摧毁“暗枢”的举动,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陈璟的调查组在节点入口处收集到了大量残留的能量数据,其强度、复杂程度以及那种混合了至阳秩序与冰冷黑暗的对冲特性,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模型。李慕带领的技术团队几乎不眠不休地进行分析,却只能确认一点:林凡在节点内部进行了一场他们无法理解的、但烈度极高的“战斗”,并且似乎是“胜利者”。
这让陈璟对林凡的评估再次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时也带来了更深的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如果林凡掌握的力量真的能有效对抗那些“异常”,那么与他合作的价值,或许远超控制与研究。
他调整了策略,不再试图强行突破或摊牌,而是通过赵阡陌,更加迂回地表达合作的诚意,甚至默许了赵阡陌调用部分非核心探测数据用于她的“理论研究”。他想看看,在展现出足够的“善意”和“资源”后,林凡和赵阡陌会如何回应。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凡节点之行的动静实在太大,不仅惊动了调查组,也彻底刺激到了潜伏在暗处的周衍,以及……与他勾结的境外势力。
清风观内,周衍看着手中由那名神秘境外联系人送来的、关于节点能量爆发的最新分析报告(显然是调查组内部数据的泄露版),双手微微颤抖。报告上那些超越想象的能量峰值和对冲模型,让他既恐惧又无比狂热。
“他真的做到了……强行净化了‘神蚀区’……”周衍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样的力量……若能为我所用……”
那名被称为“汉斯先生”、金发碧眼、气质精干的中年境外来人,操着流利但略带口音的中文,低声道:“周道长,我们‘创世基因’对贵地的‘异常能量现象’非常感兴趣。根据我们的初步分析,这种能量蕴含着改变生命形态、甚至触及宇宙本源规则的潜力。林凡先生的力量,无疑是关键。我们的合作,应该更进一步了。”
周衍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贪婪取代:“你们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我们需要关于节点、关于林凡所掌握传承的一切信息,以及……尽可能获取那种‘净化能量’的样本。”汉斯声音充满诱惑,“而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最先进的生物能量探测和干预技术,帮助您……‘理解’并‘引导’这股力量,甚至,在必要时,帮您清除障碍。”
清除障碍?周衍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意指林凡。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以。但一切需听从我的安排,不可贸然行事,打草惊蛇。”
新的联盟在阴影中达成,目标直指林凡和他守护的秘密。
更让林凡和玄戊意想不到的是,“深渊”的反扑并不仅仅针对林凡一人。
在林凡摧毁“暗枢”后的第七日深夜,一直负责监控节点状态、修为深厚的玄戊,也猛地睁开了双眼,面具下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的心神之中,同样响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诱惑的低语!
这低语并非攻击他的意志,而是……在向他描绘一幅“画面”——一幅守墓人一脉世代坚守,却徒劳无功,最终节点崩溃,万物归墟,而“深渊”允诺,若他放弃坚守,可保其灵识不灭,甚至赐予超越凡俗的“永恒”!
“孽障!安敢惑我!”玄戊勃然大怒,守墓人千百年的职责与信念如同磐石,岂容亵渎?他全力运转功法,浑厚的地脉之气如同怒涛般在体内奔涌,瞬间将那丝低语碾碎!
但这也让他心惊不已!“深渊”的触角,竟然已经能绕过节点壁垒,直接影响到他这个与节点近乎一体的守墓人?!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但这意味着,“深渊”对现实世界的渗透能力,正在增强!或者说,林凡之前摧毁“暗枢”的行动,虽然成功,却也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节点对“深渊”的隔绝效果?
他将这个可怕的可能性立刻告知了林凡。
林凡闻言,心情更加沉重。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深渊”不仅在试图腐蚀他,还在寻找其他的突破口。玄戊修为高深,心志坚定,尚能抵御。但若是换成普通人,甚至是调查组里那些精神力量普通的成员呢?他们能否抵挡这种无形的侵蚀?
一旦“深渊低语”在营地内扩散开来,引发恐慌、猜忌乃至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找到彻底隔绝乃至反击“深渊低语”的方法!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墨家简片和赵阡陌父亲的那些笔记。或许,先贤们留下的智慧中,蕴含着应对之策。
赵阡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埋首于故纸堆中,寻找着任何可能与“精神防护”、“净化心魔”、“抵御外邪”相关的记载。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后,赵阡陌带着满脸的疲惫与兴奋,找到正在调息对抗低语的林凡。
“林凡!你看这个!”她指着一片材质特殊、颜色暗金的简片,上面刻画的并非符文,而是一种类似星图共振的脉络图,“这是父亲笔记中夹着的一片残简,我之前一直没看懂。但结合你之前提到的‘深渊低语’直接作用于意识,以及墨家简片里关于‘灵犀共鸣’的记载,我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林凡精神一振。
“声音,哪怕是意识层面的‘低语’,本质上也是一种波动。”赵阡陌眼中闪烁着学术探究的光芒,“既然是一种波动,就可以被干扰,被抵消,甚至被‘覆盖’!这片残简上记载的,似乎是一种利用特定频率的‘灵犀波’,构筑群体性精神屏障的方法!就像……就像给每个人的心灵套上一个‘防护滤网’或者‘干扰器’!”
林凡接过残简,仔细感知。果然,那脉络图中蕴含着一丝极其玄妙的共鸣意境,并非强大的能量,而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调和与守护之力。
“灵犀共鸣,构筑心防……”林凡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阡陌,你立了大功!此法或许可行!无需强大的个体力量,而是利用共鸣原理,形成一个覆盖性的‘精神屏障场’,专门过滤和干扰那种特定的‘深渊波动’!”
找到了方向,两人立刻投入研究。林凡负责理解并尝试引导这种“灵犀波”,赵阡陌则负责计算覆盖范围和频率调谐。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看到一线希望之时,营地内,第一例疑似受到“深渊低语”影响的案例,发生了。
一名负责夜间数据记录的技术员,被人发现昏倒在指挥帐篷外的角落里,口中喃喃自语着混乱而绝望的词语:“……终结……黑暗……永恒……融入……”他的生命体征正常,但精神却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无法唤醒。
陈璟看着被紧急送往医疗帐的部下,脸色铁青。他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对全体成员进行秘密的心理评估和精神状态监控。
风雨欲来,暗潮汹涌。深渊的低语,已不再局限于林凡一人。一场关乎心灵防线的战争,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林凡和赵阡陌,必须在这无形的侵蚀扩散开来之前,构筑起一道守护人心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