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卷就像个等待投喂的雏鸟，眼巴巴地蹲在林闲的铺位前。
林闲被那灼热的视线硬生生盯醒，一睁眼就看到王卷那张写满“求知欲”的脸，差点一脚踹过去。
“师兄！你醒了！”王卷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兴奋，“我们今天怎么做？”
林闲揉着眉心坐起来，通铺里其他人还在死睡。他没好气地低声道：“第一课，保持低调。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半夜在茅厕后面密谋？”
王卷立刻噤声，做了个封嘴的手势，但眼睛依旧亮得吓人。
直到早课钟声响起，两人随着人流走向广场，王卷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林闲身边，用气声追问：“师兄，那个‘精准努力’……”
林闲叹了口气，感觉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他一边走向那个散发着霉味的蒲团，一边在意识里对系统下令：“启动【隐身坐垫】。”
熟悉的隔绝感传来。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分出一丝注意力给王卷。
“把你每天修炼的内容，消耗的时间，以及……自我感觉的‘收获’，说给我听听。”林闲闭着眼，声音直接传到王卷耳中，这是他用微弱灵力模拟的传音入密，效果粗糙，但胜在隐蔽。
王卷精神一振，立刻如数家珍：“卯时初刻至辰时正刻，引气入体，尝试感应木属性灵气，通常毫无所获，偶尔能捕捉到一丝，但无法留存。辰时正刻至巳时初刻，练习基础御物术，目标是能稳定操控三斤以下的石块移动一丈，目前只能移动半丈，且极不稳定。巳时初刻至午时，研读《青云杂役基础吐纳详解》，试图理解其中关窍……”
林闲听得直翻白眼，幸好闭着眼没人看见。这他妈是什么狗屎计划？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项目又多又杂，每个都是浅尝辄止，纯粹是堆砌工时，感动自己。
“停。”林闲打断他，“你的目标是什么？”
王卷愣了一下：“目标？当然是提升修为，早日进入外门……”
“太虚。”林闲毫不客气，“具体点，可衡量点。比如，七天之内，将你操控石块的距离，稳定提升到一丈。这就是你接下来在御物术上的‘关键结果’。”
“关键结果？”王卷迷惑。
“对。而你的‘目标’，可以设定为‘一个月内，熟练掌握基础御物术，达到杂役考核优秀标准’。”林闲简单解释了一下oKR（目标与关键成果）的框架，“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聚焦在达成这个‘关键结果’上。其他暂时不重要的，比如那本你看不懂的《吐纳详解》，先扔一边。引气入体暂时没头绪，也减少投入时间，每天象征性练半个时辰保持感觉就行。”
王卷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修炼不就应该全方位努力，水滴石穿吗？
“师兄，这……这不是投机取巧吗？”
“巧你个头！”林闲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石头，“资源有限，时间有限，就得把好钢用在刀刃上！面面俱到等于面面不到！你现在最迫切的是在考核中拿出一个亮眼的单项成绩，保住自己不被优化，而不是追求虚无缥缈的全能！”
王卷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仔细一想，好像……有点道理？他之前什么都想抓，结果什么都抓不住，还把自己累得像条死狗。
“那……引气入体怎么办？这个才是根本啊。”王卷还是有些不甘心。
“饭要一口一口吃。”林闲耐着性子，“先解决生存问题，再谈发展。等你御物术稳定了，有了保底的贡献点，我们再集中火力攻克引气入体。我怀疑，这玩意儿可能不是光靠傻坐就能解决的……”
他想起自己那个诡异的【摸鱼系统】，还有疑似来自“天道总公司”的出身，觉得这世界的修炼体系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这话他没跟王卷说。
“现在，重新规划你今天的安排。”林闲下令，“上午任务结束后，所有空闲时间，只练御物术，目标，移动距离增加一寸！感受每一次发力时灵力运转的细微差别，记录成功率，找到最省力、最稳定的输出模式。这叫‘过程优化’。”
王卷似懂非懂，但出于对林闲的信任，还是重重点头：“好！我听师兄的！”
早课在林闲的补觉和王卷的魂不守舍中结束。接下来是例行的劳役任务。
今天，两人都被分配到了毒草园。
再次面对那堆积如山的荧光草，王卷习惯性地就要凝神静气，用最笨拙也最耗神的方法去分辨。
“停。”林闲拦住他，指了指角落一堆已经分拣出来的、散发着稳定绿光的正常荧光草，“你的任务，是把这些合格的，按照茎叶长度和灵气饱满度，粗略分个三类。速度快，别用神识，用眼睛看，用手感掂量。”
“啊？这……”王卷不明所以，这算什么任务？
“执行。”林闲语气不容置疑，自己则走到那堆未分拣的草堆前，启动【Excel领域】。
虚拟光屏展开，红框标记闪烁。他双手如飞，精准地将毒株剔除，效率惊人。
王卷只好压下疑惑，开始手动分拣正常荧光草。一开始他还试图用微弱的神识去精确感知，但被林闲瞪了一眼后，只好放弃，纯靠肉眼和手感。慢慢地，他发现，当他不去纠结于一丝一毫的精确度，只做大略分类时，速度竟然快了不少，精神消耗也小了很多。
而林闲那边，已经清空了一小半草堆。他甚至还抽空，将几株被标记了金色锁头的“关系户”毒株，混在普通毒株里，一起扔进了指定的毒草筐，只不过在扔进去的瞬间，他用极快的手法，在其中一株的根部，用指甲划下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歪歪扭扭的“Z”形记号。
做完这一切，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高效“摸鱼”。
中午休息时，王卷按照林闲的指导，找了个僻静角落，开始专注练习御物术，目标直指“增加一寸”。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地一次次尝试，而是每次失败后都仔细回想灵力输出的过程，调整角度和力度。
下午，任务继续。
监视毒草园的老杂役惊讶地发现，今天这片的效率高得离谱。林闲自不必说，那个以前总是累得脸色发白的王卷，今天居然也速度不慢，而且看起来……没那么疲惫了？
日落时分，任务完成。
王卷看着自己分拣好的三大堆荧光草，又感受了一下体内还剩不少的灵力，以及下午练习御物术时那一点点清晰的进步感，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师兄……我好像……真的没那么累了？而且御物术，好像有了一点点感觉？”他激动地看向林闲。
林闲打了个哈欠：“这就是精准发力，减少内耗。以后干活，多动脑子，少耗神识。”
【叮！成功引导一名潜在卷王走向摸鱼之路，并初步实践‘精准努力’理念。奖励摸鱼点+20。】
【当前摸鱼点：105。】
【提示：摸鱼点达到100，解锁系统基础商城（简陋版）。】
哦？商城开了？林闲精神微微一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采购执事服饰、腰佩玉牌的身影，带着两个随从，阴沉着脸走进了毒草园。正是周扒皮。
他径直走向那些已经分类好的毒株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尤其是在那些“关系户”毒株应该出现的位置反复查看。当他的目光掠过被林闲做了记号的那株毒株时，眼神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他抬起头，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林闲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
林闲一脸坦然，甚至还对着周扒皮露出了一个略带“憨厚”的笑容。
周扒皮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没找到明确的由头，只能带着满腹疑窦和怒气，指挥随从将毒株搬走。
回去的路上，王卷依旧沉浸在“高效”的兴奋中，不断向林闲请教着各种细节。
林闲一边敷衍着，一边将意识沉入系统。
那个简陋的光屏上，果然多了一个打着补丁图标的【商城】按钮。点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只孤零零挂着三样东西：
【劣质的灵力屏蔽符（一次性）】：可微弱干扰神识及低阶符文探测，持续时间：一炷香。售价：30摸鱼点。
【过期的大力丸（伪）】：服用后一个时辰内，力量微幅提升，伴有轻微腹泻风险。售价：15摸鱼点。
【《摸鱼者自我修养》残页（一）】：阅读后小幅提升隐蔽自身、降低存在感的能力。售价：50摸鱼点。
林闲看着这寒酸到令人发指的“商城”，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系统，果然和他的风格很搭——穷，且抠门。
不过，那个屏蔽符和修养残页，似乎有点用处。他瞥了一眼身边还在喋喋不休的王卷，又想到那个监控符文和周扒皮阴冷的眼神。
嗯，是得未雨绸缪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