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灵植博览会只剩最后三天。
林闲觉得自己像个快要炸开的高压锅，每根神经都绷得死紧。王卷他们还能靠反复演练行动方案来麻痹自己，可他不行。作为下棋的人，他必须看清整个棋局的走向——即使棋盘正在他脚下剧烈晃动，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摸鱼点还剩多少？”他瘫在刚弄来的太师椅里，声音沙哑。
【摸鱼点：+12】
【温馨提示：亲，这点能量只够启动基础功能哦~】
“废物。”林闲低骂一声，不知道是在说系统还是自己。
秘密山洞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王卷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一遍遍模拟控制路线的每个细节，石坚蹲在角落里闷声打磨他那把旧斧头，李小鱼和孙小丫则对着留影石反复调试最佳播放角度。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停不下来。
只有苏芮依然从容。她不知从哪弄来一套精致的茶具，正慢条斯理地冲泡着灵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平静的面容。
“你倒是沉得住气。”林闲瞥了她一眼。
“急有用吗？”苏芮递过一杯刚沏好的茶，“我爹那边的压力更大。五常仙门直接派了三位长老住进宗主殿，美其名曰‘协助筹备博览会’。”
林闲接过茶杯，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滚烫的茶水溅出来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怕了？”苏芮轻声问。
“怕个屁。”林闲嘴硬，“老子这是兴奋的。”
可他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兴奋。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就像前世在电脑前猝死前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回来了，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攥住他的心脏。
深夜，等其他人都睡下后，林闲独自溜达到后山。
月光惨白，照得山路像条僵死的长蛇。山坳里的荣休堂亮着零星灯火，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潜伏野兽的眼睛。
三百条人命。
这个数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前世他写代码、搞系统，最多就是让人加班加到秃头。现在倒好，直接要命了。
“系统，”他几乎无声地问，“如果我现在跑路，能活吗？”
【理论存活率：0.03%】
【建议：留在当前位面完成革命任务，奖励丰厚哦~】
“丰你个头。”林闲苦笑着摇摇头。
他蹲在一块冰凉的大石头上，望着山下沉睡的宗门。几千号人，大多数还在做着得道飞升的美梦，全然不知冰冷的屠刀已经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真他妈讽刺。
回山洞时，王卷正守在外面。
“闲哥，”王卷递过来一个酒葫芦，“喝点？”
林闲接过来灌了一大口，劣质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痛。
“我刚才梦见刘师兄了。”王卷声音低沉，“他问我，为什么当初不带着他一起走。”
林闲没说话，又仰头灌了一口。
“闲哥，咱们...真的能成吗？”
“不知道。”林闲实话实说，“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王卷重重地点头：“对，不能。”
第二天，意外还是来了。
林闲正在最后一次检查留影石，脑海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高位面扫描！】
【信号特征匹配：天道总公司稽查部！】
几乎同时，系统界面强行弹出一个陌生的通讯请求——来源显示是星际帝国。
林闲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迅速躲到山洞的角落，接通了通讯。
凯撒皇帝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眼前，背景是熟悉的星舰指挥舱。这位向来从容的帝王，此刻眉头紧锁，脸上是罕见的凝重。
“林，”凯撒开门见山，“长话短说。朕的探索舰队在你宗门附近的星域，发现了一艘处于隐形状态的舰船。能量特征匹配结果是——天道总公司三级稽查舰‘清道夫’号。”
林闲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清楚。”凯撒摇头，“但‘清道夫’通常只负责处理最高危的变异程序。它的出现，意味着总公司已经将你标记为必须清除的‘冗余代码’。”
全息影像突然晃动了一下，凯撒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该死，他们在尝试锁定朕的坐标。”凯撒的语速加快，“林，听着：稽查舰目前处于静默观察状态，似乎在等待某个时机。你还有时间，但不多。”
“多久？”
“最多七十二小时。”凯撒的影像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闪烁着杂乱的信号，“记住，千万别硬碰硬。那是专门对付你这种存在的特制武器，正面冲突等于自杀。”
通讯戛然而止。
林闲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冷汗顺着额角不断往下淌。
七十二小时。正好是博览会结束的时间。
乾修远...稽查舰...他们是一伙的？还是各自为战？
“出什么事了？”苏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林闲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苏芮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所以博览会是个陷阱？”
“不，”林闲缓缓摇头，“如果是陷阱，稽查舰早就该动手了。他们是在等。”
“等什么？”
“等我们主动跳出来。”林闲的眼神渐渐变冷，“等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血淋淋的真相捅破。然后...名正言顺地一网打尽。”
好狠的算计。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当晚的筹备会，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还搞个屁！”石坚把斧头往地上一摔，“跟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
王卷红着眼睛看向林闲：“要不...咱们取消计划？”
“取消？”李小鱼的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三百个师兄师姐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被...”
一直沉默的孙小丫突然小声开口：“我们可以...提前行动。”
“不行。”苏芮立刻否决，“只有博览会当天，所有长老和特使才会齐聚广场。错过那个时机，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林闲。
他坐在山洞最暗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半晌没有说话。
“计划照旧。”他终于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可是稽查舰...”
“让他们看。”林闲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不是想看好戏吗？那就演一场惊天动地的给他们看。”
他走到山洞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
“王卷，路线控制照常。石坚，你的‘大动静’给我往最大了搞。李小鱼、孙小丫，消息散布范围再扩大一倍。”
“那你呢？”王卷忍不住问。
“我？”林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残酷的笑容，“我去给总公司的老爷们，好好表演个节目。”
会议结束后，林闲独自走出山洞。夜风很凉，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红色的警告文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检测到宿主即将执行极高风险操作，是否启动紧急规避协议？】
林闲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启动个屁。”
他干脆利落地关掉界面，仰头望向浩瀚的夜空。繁星点点，不知道哪一颗的后面，正藏着那艘索命的稽查舰。
来吧。他在心里默念。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弄死谁。
前世他按部就班，结果猝死在电脑前。这一世，他偏要闹个天翻地覆。
就算死，也得溅那帮混蛋一身血。
(行动前最后一天，林闲收到了婉清贵妃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加密传讯——‘仙师，您要的五常仙门核心黑料已得手，但运送途中被不明势力截获。截货的人...身形很像您曾经描述过的石坚。’ 一直潜伏的内鬼，终于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