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珍予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个男人眼里泛动的光泽是泪么?
她不明白沈京肆突然这副妥协心疼的样子是为什么,莫名其妙。
干脆撇开视线,“沈先生可能贵人多忘事,这是几天前你亲口说的。”
沈京肆又把她的脸扳回来,眼角好像真坠着泪,几次吞咽喉咙隐忍情绪。
“你明明知道,那是被你激的,是你先说你爱郑耀宗,你当着我面说你爱郑耀宗路珍予。”
路珍予笑了,“沈先生是在甩锅么?”
沈京肆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认栽了,“对,是我,我逞口舌之快,我说了你没资格在先。”
“那不就得了。”
路珍予平静的好像潭死水,没了光泽,彻底死寂的死水。
“你认了段曦儿这个未婚妻,现在又站在我这里,深情款款的让我觉得你好像还爱我,请问你又是出于什么立场呢?”
“我…好像还爱你?”
‘好像’两个字被咬的极重。
沈京肆被气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下来,捣腾着胸腔里那口气,又笑又干张嘴的,终是没能说出那句,
“我他妈有过一刻不爱你么?”
眨眼又变回了五年前那个,一对上路家这位姑娘就没了脾气,不会反驳的大笨蛋。
舔舔发干的嘴唇,沈京肆放开路珍予,背过身去,指尖刮掉眼角那滴泪,万般无奈的仰起头。
“路珍予,这辈子就tm你最会戳老子心。”
还知道戳哪里,怎么戳最能让他疼,越回味越钻心疼的那种。
路珍予倒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真抬举我了,我哪有这样的资格。”
她起身整理褶皱的上衣,绕过杵在那的背影,“我累了要休息,沈先生请自……”
话没说完,人又被拦下。
沈京肆从后面毫无预兆的将她扣腰抱住,扣在小腹前的两只手压的死,不容她再次跑掉。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线微微颤抖,“我错了。”
那一声不大,路珍予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京肆哪里还有什么骄傲肆意,在姑娘看不到的背后,他当年在整个家族就要覆灭时都没折断的脊梁,终是为她再次弯下。
“你别死行么,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只要你别想着去死。”
他是以为她刚才是要跳楼,才会突然冲进来?
路珍予喉咙竟是没由来的一哽,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没想死。”
沈京肆却已经认定了她刚才就是想要寻短见。
他都看到了!
派人把她能去的地方翻了半个月,今晚又被她当猴耍的跑遍整个京城,到头来发现,人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天知道,沈京肆以前大半夜的往这跑,一星期跑八百遍,就这几天没来,结果人就猫在这。
而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她整个人悬坐在窗外。吓得他不管不顾发了疯得往这边跑。
“还撒谎!”
那语气,像个认死理的孩子。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总是满嘴谎话。”
五年前那晚是,现在还是。
“当初说好了,再不离开,为什么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跑掉!”
“不是说很爱内畜生么,那为什么会抑郁,为什么自杀。”
“既然在国外待的好好地,又为什么突然回来,回来还不够,又次次来戳我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么多的为什么,好像一块块巨石,砸的路珍予眼晕腿麻,砸红了她始终克制隐忍的眸子。
她屏住呼吸,暗暗和身体里那股激烈的情绪作斗争,“是我的存在,碍着你的眼了么?”
沈京肆泄出一口浊气,那种抓心的无奈快把他逼疯了。
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你明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路珍予强制着掰开小腹前的手,转过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管你想说什么,沈京肆,我累了,求你们别再来打搅我行么。如果你还念当初一点情分,就请你走吧。”
沈京肆倒吸口气,“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忍再看那张因她而重伤的脸,路珍予闭上眼睛,“对!我讨厌你,非常讨厌,讨厌到甚至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这么说你满意了么,能走了么!”
狠话伤人,从路珍予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刀刀毙沈京肆的毒剑。
腰上的手一点点松开,他朝后退两步,站在那把人看着,越看嘴角的笑越凄凉。
下秒,再头也不回的从路珍予身边走过。
随踏着地板愤怒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在抑制不住情绪的她瘫到地上。
眼泪大簇大簇砸到地面,却又咬着手,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声来。
何以至此呢,怎么就到了恶语相向的地步。
这和路珍予隐忍五年,费尽心力想要逃回来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可她真的没办法控制情绪。
好像就是从沈家离开那天起,她已然分不清,自己对沈京肆,到底是爱还是怨。
怨什么呢?
怨他当众说出那么多决绝的话,怨他亲了段曦儿,扬言她是他的未婚妻么。
可这一切不都是你选的么路珍予,到头来你又在矫情什么呢?
人最痛苦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是连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
瘫在那哭了好久,直到心脏处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视线渐渐模糊不清,周围一切都在旋转扭曲,挤压的她蜷身缩在空旷的地板上,痛苦的挣扎着。
终于抢回来一些意识,路珍予手撑着地板爬站起来,跌撞的朝外走去。
等她推开书房的门,一道身影突然冲过来,带着强势的侵略,青筋骤起的劲指捏着她的腰身,直接把她逼回书桌前。
沈京肆又回来了,带着满身寒夜的凛冽,把人钳制在两腿间,双手捧上路珍予的脸,带着惩罚的气势,狠狠的吻下去。
路珍予那点力气在他面前,几乎是以卵击石。
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去,直到最后耗尽力气。
反到被那张炙热的唇勾了魂儿,不管不顾豁出去的环上身前的脖颈,吻势也从被迫变成了主动。
他们吻的好激烈,只是唇瓣相贴还不够,舌尖的打架,牙齿带着对彼此惩罚似的啃咬,唇齿间渍渍的水声。
到最后彻彻底底的动了情,意乱情迷中横扫掉桌面所有东西。
滚烫的大掌掐着纤细的腰身,把人放上去,分开一秒的唇瓣又迫不及待的寻着彼此黏到一起。
五年了,克制隐忍五年的路珍予,终于又在这一无人打搅的夜,再次放纵了自己。
思欲的闸门一打开就在覆水难收的沈京肆,发了疯的在她这里索取。
她纵容,也享受。
捧着他的头,软身后仰,任由他再脖颈,锁骨耳畔上狠狠的啃咬,吮吸,大掌对化成一滩水的软身几近蹂躏。
光影潺潺的书房,充斥着唇齿间泄出的情动。
只是到最后一步时,路珍予捏住了衬衫下,从腰肢到小腹,一路朝上就要近肋骨的手。
她睁开眼,也清醒了,对着沈京肆探来的醉眸,坚定的说,“不可以。”
男人气息浮躁,红肿的嘴照比女人没好到哪去。
额头抵着额头,燥热的气息喷洒在路珍予的长睫上,团着火的嗓音沉哑,“为什么?”
路珍予没有那么强的道德感,况且,她从未有一刻把自己视为郑耀宗的人。
不可以的,是他在伸手就要触及到的地方。
那里藏了很多秘密,至少现在,不能揭晓。
可沈京肆却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给内畜生守身如玉,就这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