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者的溃败如同潮水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硝烟、血腥味。物流中心东门外,散落着燃烧的摩托车残骸、扭曲的尸体,以及丢弃的武器。胜利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喘息和清理战场的紧迫感。
围墙大门被重新加固,警戒哨位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暗哨。序列者们虽然疲惫,但依旧强打精神,巡逻的巡逻,救治伤员的救治伤员。
普通幸存者们则默默地将战利品——那些还能使用的武器、从尸体上搜出的少量物资——搬运进仓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对序列者力量的敬畏,对团队凝聚力的认同,以及对凌岳那句“自己进来拿”背后分量的深刻理解。
然而,战斗并未完全结束。在刚才的追击中,刘石头和赵得柱并非毫无收获。他们活捉了三个俘虏:两个是“秃鹫团”的成员,受伤不轻,另一个则是“黑盾”的队员,腿部中箭,被遗弃在了战场上。
这三个人被粗鲁地拖拽到仓库中央的空地上,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们浑身血污,瑟瑟发抖,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所有幸存者都被召集起来,默默地围成一圈。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庆祝,而是审判,是立威,是给所有人看的“下一课”。
凌岳站在俘虏面前,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硝烟味,脸色因精神力消耗过度而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三个俘虏,也扫过周围每一个幸存者的脸。张半仙静立在他身侧,如同沉默的阴影。
“刀疤的信息,你们知道多少?”凌岳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直接问向那个看起来最镇定的“黑盾”俘虏。
那名“黑盾”队员咬着牙,别过头去,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凌岳没再问他,目光转向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秃鹫团”成员。“你说。”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家伙涕泪横流,“打起来就乱了……刀疤哥,不,刀疤那个王八蛋最是阴险,疑心又重,跑得也最快……可能回……回他们老巢去了……”
“老巢在哪?”凌岳追问。
“在……在西北边的一个废弃修车厂……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每次出来都蒙着眼……”
凌岳不再多问,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他看向最后那个“秃鹫团”俘虏,那人已经吓傻了,只会重复“饶命”。
这时,那个“黑盾”的俘虏突然嘶声道:“要杀就杀!冷锋老大会为我们报仇的!”他似乎想用强硬挽回最后一点尊严。
凌岳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在他身上,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报仇?”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你觉得,我会怕吗?”
他不再看俘虏,而是转向全体幸存者,声音提高,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们都看到了。外面是什么世界?是弱肉强食,是尔虞我诈!是秃鹫,是暴徒,是冷血的佣兵!他们不会跟你讲道理,不会跟你谈公平!他们想要的,就是抢走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的命!”
他的话语像锤子一样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今天,我们赢了。不是因为我们运气好,而是因为我们团结!因为我们有敢于拼命的序列者!有在墙内默默支持的每一个你!”
他话锋一转,指向地上的俘虏:“但是,赢了一次,不代表永远安全。放过敌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天放他们回去,明天他们就会带着更多的人,更狠毒的手段卷土重来!”
人群中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很多人都明白了凌岳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可能还抱着旧世界的幻想,觉得杀戮是罪过,觉得应该宽容。”凌岳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不忍的幸存者,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但我要告诉你们,在废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背叛!就是对我们刚刚流下的鲜血的亵渎!”
他猛地停顿,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这三个人,不能放。”
话音刚落,赵得柱的长刀已然出鞘,雪亮的刀光在篝火映照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那名试图表现强硬的“黑盾”俘虏,头颅瞬间飞起,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鲜血喷溅出老远。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啊!”另外两个俘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拼命磕头求饶。
围观的人群中也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一些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但凌岳没有喊停。
刘石头上前一步,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笼罩住剩下两名俘虏。他没有用武器,只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手一个,掐住他们的脖子,在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整个过程很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三条鲜活的生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蝼蚁般被碾碎。
仓库内死一般的寂静。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地上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是最直观、最残酷的警示。
凌岳看着脸色发白、眼神恐惧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更加令人心悸:
“都看清楚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这片空旷的场地上回荡着,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灵魂。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
“这就是与我们为敌的下场。”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然而,正是这种冷漠,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我不是嗜杀的屠夫。”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众人一个思考的时间,“但我必须用他们的血,告诉所有人,告诉外面那些还在窥伺的秃鹫和饿狼……”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充满了压迫感,“这座围墙之内,有我们自己的规矩。而围墙之外,只有你死我活。”
他的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全场,与每个人的视线交汇。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锐利而冷酷,仿佛能洞悉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在他的注视下,没有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想活下去,就要比别人更狠,比敌人更硬!”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
废土的新约,在内部背叛者的流放之后,又用外部敌人的鲜血,烙下了第二条更加刺目猩红的铁律:对敌宽容,即是对己犯罪。
生存的法则,从来都是如此赤裸而残酷。
这一刻,再无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