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奏疏拿进来。”贵妃娘娘无奈道。
奏疏呈到皇贵妃面前,眼前不由的一亮,主要是骆的字写的是真的好。
奏疏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却透着一股急迫。
骆辰在奏疏里说,北蛮最近异动频繁,恐有大举入侵之兆,请求朝廷速发粮草,并允许他调动附近三州的边军,以备不时之需。
末尾还加了一句:“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虚言,任凭陛下处置。”
皇贵妃看完,将奏疏扔在桌上,冷笑道:“他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调动三府的边军?他想干什么?拥兵自重吗?”
“娘娘说的是。”太监附和道,“秦王殿下也说过,骆将军兵权太重,不得不防。”
“嗯。”皇贵妃点点头,“让人告诉那个老卒,陛下病重,此事容后再议。粮草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回去复命。”
老卒在宫门外等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答复。
他望着紧闭的宫门,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泪,重重磕了三个头,转身牵着那匹累得脱力的马,一步步走出了皇城。
来的时候自家大人说了,一定要做出可怜的样子,越多的人看到他的狼狈越好。
用自家大人的话说,这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老卒不知道,自己刚离开,一封密信就从秦王府送到了回赫。
信上只有八个字:“粮草已断,可动手矣。”
老卒牵着瘦马走出皇城时,天边正滚过一阵闷雷。
千里之外的赤城外,骆辰正站在赤城城墙上的烽火台上,望着远处连绵的营帐。
这次北蛮就是冲着他的赤城来的。
赤城外的互市此时早就取消了,不过不要紧,这场仗打完后,互市还会再开的。
这个世界利益才是永恒的,那些国仇家恨什么的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将军,北蛮的先锋营已经摸到关下三里了。”
向云低声禀报
“火炮都架好了?”
“回将军,八门‘轰天炮’都藏在关隘两侧的暗堡里,炮口对准了北蛮的粮草营。”
向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可是当年您亲手督造的家伙,炮膛比寻常火炮粗三寸,填的铁砂掺了铅弹,一炮下去……”
骆辰目光落在北蛮营帐最东侧的那片区域。
那里帐篷最密,却没什么动静,显然是故意藏起来的粮草重地。
北蛮知道他们有火炮,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可是他们不知道骆辰展示在这些北蛮人面前的火炮都是老旧的火炮,为的就是让对方掉以轻心。
而他新式的火炮可是比老式火炮攻击距离要远的多。
他们自以为将粮草放在远处就可以了,岂不知对方的粮草依旧暴露在镇北军的火炮之下。
……
朱昱以为断了他的粮草就能困住他,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通过宋家和李家的商队早就囤积了大量的粮草。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商人押注骆辰一定能赢,也有粮草存进这里,换来了互市后首先交易的资格。
那可是大利润啊,近乎垄断的买卖那可是能赚大钱的。
所以骆辰这里从来都不缺粮草。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黑风军也被他给完全掌控了。
即便这里的粮草吃完了,还可以通过黑风军获得粮草。
关内的有些人,此时还在捧着黑风军的臭脚呢。
而为了对付自己,不久前朝廷竟然在北蛮有异动的时候,让自己分兵出去提防黑风军。
想到这里骆辰嘴角都带着讥讽,那秦王朱昱此时恐怕还想着联系黑风军,想背后捅他的刀子呢。
骆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喜欢通敌卖国?
他们不是都讲究气节吗?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卒那边有消息了吗?”骆辰问。
“还没。”向云压低声音,“不过……咱们派去京城的人传回信,说秦王给北蛮送了密信,就四个字——‘粮草已断’。”
骆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不就上钩了吗?”
朱昱还是这么急不可耐,连掩饰都懒得做。
骆辰此时道:“北蛮可汗帐下有我们的人,可借火炮声响为号,乱其军心。”
这是镇北军素衣卫送来的密报。
素衣卫的本职工作就是刺探敌情。
骆辰在开始和北蛮人互市的时候就秘密派遣素衣卫进入北蛮腹地了。
再加上商贾当中也有自己的眼线,所以获得这些情报并不难。
情报在一场战争中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只是……”向云沉吟道,“那片营帐外围有三百血狼卫轮岗,素衣卫的人能得手?”
血狼卫那可是可汗帐下的精兵,每一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是可汗帐下精锐中的精锐,边军的人最怕的就是和这些人对上。
骆辰指尖叩着烽火台的青石砖。
他望着关外那片看似平静的营帐,忽然想起三日前截获的北蛮信使。
那人被擒时嘴里还嚼着半块蜜饯,那蜜饯的糖霜里掺着极细的硫磺粉,正是镇北军军器营特供的记号。
“他们可不是孤军奋战。”
骆辰语气带着玩味,“你忘了去年冬天,咱们在雁门关外救的那队皮毛商?为首的那个独眼汉子,左手小指比常人短一截。”
向云猛地抬头。他当然记得。
那队商人自称遭遇雪灾,被北蛮骑兵追杀,是骆辰亲率五十骑冲散追兵救下他们。
当时那独眼汉子还塞给骆辰一张狼皮,说是报答救命之恩。
此刻想来,那狼皮的鞣制手法,分明带着素衣卫的暗记。
“原来……”向云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那时就已经……”
骆辰道:“北蛮人信不过中原商贾,却信得过亡命徒。”
骆辰从腰间解下一枚青铜虎符,对着旁边一人道:“你带三百人从西侧密道下去,火炮响过三声后,直取北蛮左贤王的主营。记住,只杀左贤王,别碰可汗的金帐。”
此时骆辰转身走向烽火台边缘,那里架着一架黄铜望远镜。
骆辰调试着焦距,仔细观察着北蛮人的大军布局。
“将军!”关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翻身下马,甲胄上还沾着草屑,“北蛮营里有动静!他们……他们在往粮草营运油罐!”
向云瞳孔骤缩。
运油罐?难道北蛮人早就料到会被袭击,想用火攻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