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降,城西一处僻静的私宅内,骆辰推门而入时,秦王妃已在内室等候。
烛光摇曳,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却衬得那双眸子格外清亮。
“你都知道了?”
秦王妃见他神色如常,心下稍安。
骆辰自顾自倒了杯茶,语气平静:“朱昱欲借禁军与淮西兵马除掉我,意料之中。”
“你既既然知道了,为何还不早做打算?”秦王妃上前一步。
声音压低却急切,“吴峰统领的禁军有三千之众,苏明远从淮西带来的更是精兵,你身边不过百人,如何和他们抗衡?”
骆辰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王妃是担心我死,还是担心我败?”
秦王妃一怔,脸颊微热,别开眼去:“此时还有心思说这些?晴儿提议将你藏起来,暂避锋芒……”
“躲起来?”骆辰轻笑一声,放下茶杯,“那我谋反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可你若现身,便是自投罗网!”
骆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朱昱以为我手中无兵,便奈何他不得。
可他忘了,这京城里,想看他倒台的人,不止我一个。”
秦王妃愣住:“你是说……”
“你怎么忘记了雍王?雍王虽然现在势力弱小,但是别忘了,亲近雍王大多数可都是武将,雍王奈何不了秦王,但是对付一个吴峰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苏明远,他若敢带兵进京,我北疆的铁骑三日便可抵达淮西。他老巢不要了?”
骆辰没有告诉王妃,此时已经有数万黑风军向着淮西挺进了,只要苏明远敢有异动,那么等着他的就是老巢就没了。
秦王妃这才恍然,原来他早已布下后手。
苏明远虽然支持皇贵妃和秦王,但是他宗族代表,首先考虑的必然是家族。
苏家的根在淮西,如果淮西受到了威胁,别说秦王了就是皇帝都得靠边站。
在皇贵妃和家族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宗族。
秦王妃心中稍定,却又升起另一层忧虑:“即便如此,宫变在即,刀剑无眼,你……”
骆辰走回她面前,低头凝视着她:“你是在担心我?”
秦王妃被他看得心慌,强自镇定:“我是担心,你若死了,这秦王府上下,还有我和晴儿,都要给你陪葬。”
骆辰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秦王妃见状就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了,只是她脸颊羞红,让人看的移不开目光。
看着秦王妃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骆辰低头吻了下去。
一声嘤咛响起,秦王妃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酥了。
“那日在此处,你我可不只是同床共枕而已,”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你在我耳边说的话,忘了?”
秦王妃脸上顿时绯红一片,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那日她中了迷香,神智不清时确实说了许多羞于启齿的话……
“你放手!”她羞恼道。
骆辰非但没放,反而将她拉近几分:“朱昱逼宫,于我而言,是危机,也是契机。”
他目光锐利如刀,“他既动手,就别怪我反击。这秦王的位置,他坐得太久了。”
“所以,我不会躲,也不会逃。”骆辰松开她的手,转身拿起桌上的佩剑,“这一局,我赌得上性命,也赢得起天下。”
他走到门前,停顿片刻,没有回头:“若我成功了,你愿意做我真正的王妃吗?”
秦王妃闻言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不等她回答,骆辰已推门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秦王妃站在原地,心跳如鼓,手心还残留着他方才的温度。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而此时的骆府,已被禁军团团围住。
吴峰骑在马上,高声喝道:“骆辰勾结刺客,意图谋反!出来受缚,可留全尸!”
府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却不是骆辰,而是一身戎装的李默。
李默,雍王的铁杆嫡系。
他冷笑着举起手中兵符:“吴峰,你假传王令,私自调兵,该当何罪?”
看着那兵符,吴峰瞳孔猛地一缩,他只是京畿卫副统领,并没有真正的兵符。
只是他为秦王做事,秦王让他来,他就来了,自己有兵在根本就不会给骆辰质疑的机会。
可是他没有想到开门的不是骆辰,而是禁军统领李默。
此时骆府里冲出了大量的禁军,一个个的都身穿盔甲杀气凛然。
“吴峰,你私自调兵形同谋反,给我杀!”李默说完抽出腰刀向着吴峰砍去。
吴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李默一刀抹了脖子。
鲜血溅落在青石板上,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瞬间冲刷开,晕出一片刺目的红。
吴峰的尸体轰然倒地,他带来的官兵群龙无首,看着府内冲出的、同样身着禁军甲胄却杀气更盛的队伍,顿时陷入混乱。
“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以吴峰同党论罪,格杀勿论!”李默收刀而立,声如洪钟,穿透雨幕。
那些本就因秦王私令而来、心中存疑的禁军士兵,见主将已死,对面又有兵符为证,哪里还敢抵抗?
半数人扔下兵器跪地投降,剩下的或趁乱逃窜,或被李默麾下士兵迅速制服,包围骆府的三千禁军,片刻间便土崩瓦解。
雨势渐急,李默命人清理现场,接管投降的士兵,自己则转身回府,对着堂中一道黑影躬身道:“大人,吴峰已除,外围禁军尽数掌控。”
黑影转过身,正是折返回来的骆辰。
他肩头已被雨水打湿,却面色如常,指尖敲击着桌面:“雍王那边,按计划行事了?”
“回大人,雍王殿下已率心腹入宫,以‘秦王谋逆,清君侧’为名,控制了宫门守卫。”李默汇报道,“只是宫中情况复杂,皇贵妃党羽仍在顽抗,恐怕还需大人坐镇。”
骆辰颔首,目光望向皇宫方向。
雨幕中,那片巍峨的宫阙隐隐绰绰,却已被隐约的火光与厮杀声笼罩。“苏明远那边可有消息?”
“淮西急报,黑风军已兵临苏家祖地,苏明远收到家书后,已率大军中途折返。”
“意料之中。”骆辰冷笑一声。
苏家根基在淮西,他早已算准苏明远不会为了朱昱赌上全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