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坤沉默良久，心头翻涌。
骆辰的话，很有诱惑力，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一步险棋。
可蔡家如今已是绝境，不赌一把，只能等着衰败覆灭。
他好像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抬眸看向骆辰，眼神复杂：“我凭什么信你？”
骆辰不屑一笑道：“凭蔡家已无退路，凭我与秦王不死不休。你帮我入宫见太后，事成之后，蔡家的仇，我帮你报。”
蔡坤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缓缓松了攥紧的拳头，眸色沉了沉：“好，我信你一次，但你若敢耍花样，我便是拼了蔡家，也要拉你陪葬。”
骆辰嘴角上扬：“合作愉快！”
虽然骆辰知道蔡家和秦王的矛盾是主要的矛盾。
远大于蔡家和自己的矛盾。
但是也直到现在他才能彻底松口气，因为他害怕蔡坤和蔡奎一样，脑子不清醒。
蔡坤此时道：“你先回偏院，对外仍以聂家远亲身份自居，不可暴露。”
骆辰道：“这个自然！”
蔡坤语气恢复沉稳，“入宫之事，我需通过宫中娘娘牵线，容我安排。”
骆辰道：“好，我等你消息。”
说罢，骆辰重新敛去锐气，恢复木讷模样，转身退出正厅。门外聂云珠正焦急等候，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怎么样？公公没为难你吧？”
骆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放心，没露馅，蔡大人已允我暂住。”
聂云珠松了口气，却仍隐隐觉得不对，可瞧骆辰不愿多言，也只能压下疑虑，引着他往偏院走去。
骆辰回了偏院，刚掩上门，眸中木讷便褪得干净。
蔡坤松口是第一步，可宫中牵线才是关键，蔡家那位娘娘能否信得过，仍是未知数。
他倚在门后，指尖摩挲着玉佩，忽闻院外有轻响，抬眼便见聂云珠立在廊下，手里拎着个食盒。
“府里晚饭糙，给你带了些点心。”
她推门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微沉，“你老实说，公公是不是认出你了？”
骆辰挑眉，没瞒她：“还是瞒不过你，不错他是认出我来了，不过我们已经谈妥合作。”
聂云珠指尖一颤，“秦王势大，若败了……”
“蔡家本就难存；成了，方能翻身。再说有我在败不了。”骆辰打断她，语气笃定，“你既帮我进府，便该信我有胜算。”
聂云珠咬唇，看着他眼底的锐光，终是没再反驳。
只低声道：“宫中那位是公公的胞妹，封了贤妃，早年颇得太后喜爱，只是近年蔡家失势，她在宫里也过得谨小慎微。
公公要牵线，怕是要费些周折，还得防着秦王眼线。”
骆辰道：“这个不着急，我不是没有丝毫的准备。”
聂云珠见状道：“看来你都准备好了，我倒是多担心了。”
骆辰此时一把将聂云珠拉进怀里道：“你是该担心了，不过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你。”
聂云珠语气轻颤，“不行的，蔡铭已经怀疑我了。”
骆辰道：“那你就更应该担心了。”
这一晚聂云珠过的是胆战心惊。
又过了两天。
骆辰正在看书，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蔡坤身边的小厮，低声道：“林公子，大人请你去书房一趟。”
骆辰心中微动，看来是有消息了。
骆辰点头随小厮往书房走，沿途仆从皆低头避让，府中气氛依旧沉郁，却似多了丝隐秘的躁动。
书房内，蔡坤正对着一幅舆图沉思，见他进来，抬眸道：“贤妃那边已递了消息，三日后宫中会举办一次宴会，她可借祈福之名，邀太后去佛堂小坐，届时能寻隙传信，只是你要入宫，难如登天。”
骆辰道：“宫门盘查再严，总有疏漏。”
骆辰目光落在舆图上的皇宫方位，指了指后宫的位置，“我需知道宫中路线、守卫换岗时辰，还有佛堂周边布防。”
蔡坤指尖点在佛堂位置：“佛堂在慈宁宫西侧，守卫多是秦王心腹，贤妃只能暗中清出半柱香的空当。
你若要进，需乔装成宫人，混在贤妃的侍从里，风险极大。”
“半柱香足够。”骆辰眸色沉凝，“只需见到太后，说清利弊，便可。”
蔡坤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簪，簪头雕着细小的“蔡”字：“这是贤妃与府中通信的信物，你带在身上，她便知是自己人。”
骆辰接过玉簪收好，又问：“秦王那边可有异动？聂超是否接触过蔡府？”
“聂超确实派了人来，邀我明日去聂府赴宴，想逼蔡家表态站队。”
骆辰道：“蔡大人怎么说？”
蔡坤冷笑，“我已称病给推了，料他也不敢强逼。”
“推得好。”骆辰点头，“明日你继续称病，稳住聂超。放心，我会让人在外接应，若事败，我也会给蔡家留下退路。”
蔡坤闻言眼神复杂，点头道：“你有准备就好。”
他此时不得不承认，他差骆辰远矣。
蔡坤知道骆辰不会独自一人来京都的，他在京都的势力都在暗处，力量有多大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这么多人手，恐怕也只有骆辰能做到了。
谈妥细节，骆辰回偏院时夜色已深。
京都街巷寂静，唯有巡夜兵卒的脚步声偶尔传来，透着肃杀。
他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残月，忽觉院外有一道气息闪过，极轻，却逃不过他的察觉。
“出来吧。”骆辰沉声开口。
墙角阴影处，一道身影从阴暗处现身，竟是蔡铭。
他手持长剑，眼神复杂地看着骆辰：“我已知晓你的身份，也知你与父亲的约定。”
骆辰挑眉，看着蔡铭手中的剑道：“怎么？你想拦我？”
”蔡铭上前一步，语气凝重，“我不拦你，却要问清楚。
你若真能扳倒秦王，还蔡家清白，我蔡铭，愿听你调遣。
可若你只是利用蔡家，把我蔡家当作牺牲品，我定不饶你。”
骆辰看着他眼中的赤诚与决绝，嘴角微扬：“这点儿你放心，蔡家毕竟是我师娘的娘家，我不是聂超，不会利用完蔡家就甩了，还有，我更不做没把握之事。
你若信我，明日便帮我盯紧聂府动静，有任何异动，立刻报给蔡大人。”
蔡铭一愣，随即握紧长剑，“好，我信你一次。”
说罢，蔡铭转身离开，院外重归寂静。
看着蔡铭骆辰略显愧疚，毕竟自己对聂云珠……
不过再来一次他依旧这么做，至于蔡铭只能对不起了。
因为为了计划，为了让自己安心，他必须拿下聂云珠。
骆辰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好像真不是好人。
骆辰收回目光，甩掉思绪，然后仔细推敲计划。
三日后的入宫之行，是破局关键，可容不得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