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辰正沉思,秦氏忽轻声开口:“贤妃那条线再用风险太高,秦王定有防备。
倒是听闻秦王新纳的苏妃极爱看戏,近日还传召戏班入宫,或许可从这儿下手。”
骆辰抬眸,眼中闪过亮光。
秦氏指尖抚过他袖口纹路,续道:“你身段容貌都出挑,扮作伶人混进戏班,不易引人怀疑。
入宫后见机联络贤妃,再设法送药,比硬闯稳妥。”
聂云珠闻言颔首:“苏妃骄纵,眼里只懂享乐,对宫防之事不上心,这倒是个缺口。
我可托人打点戏班,帮你混进去。”
骆辰沉吟片刻,咬牙应下:“好,就这么办。”
他看向秦氏,语气沉了几分,“我入宫后,宫外之事便劳你多盯这些,若有异动,即刻传信。”
秦氏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指尖带着暖意:“放心去,我等着你来。”
秦氏眼底藏着担忧,却未多言,只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这件事骆辰交给了聂云珠去运作。
他毕竟是聂超的亲侄女,即便在外,别人也不敢多问什么。
再说骆辰在京都那些暗线可都不是吃素的,保证聂云珠的安全还是能做到的。
很快就联系上了戏班,这个戏班竟然还和宋家有关系,竟然是自家的产业。
这就好办了,有宋家的暗线立刻接管了这个戏班,安排骆辰进来。
骆辰为了不露馅,必要的排练还是要的。
很快机会就来了,明日苏妃要听戏了。
次日,骆辰换了素色戏服,描了淡妆,眉眼间添了几分伶人特有的柔婉,竟真瞧不出多少以前的模样。
混在戏班中入宫,一路无人多问,只苏妃宫中的太监催得急。
到了苏妃寝殿外的戏台,骆辰候场时,余光扫过殿内,苏妃斜倚在榻上,眉眼娇纵。
不过人是真的漂亮。
秦王竟也在,正陪着她说话,神色温和,与平日阴冷刻薄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骆辰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微微翘起,不得不说这秦王真的是喜欢美色啊,当初的武家姐妹,后来是宋梦瑶。
现在是这个苏妃,呵,这秦王竟然有搜罗美女的癖好。
不得不说这个苏妃也是一个极品美人。
戏开锣,骆辰扮作书生登台,唱腔清越,身段利落。
苏妃看得尽兴,拍手叫好,秦王目光扫过戏台,落在骆辰身上时,似有疑虑,却未多深究。
一曲唱罢,苏妃赏了银子,让戏班留下再演几日。
骆辰趁机退到后台,刚卸了半妆,便见一宫女悄悄进来,递过纸条——是贤妃的人。
纸条上只写“戌时御花园假石后见”。
骆辰攥紧纸条,眸色沉定。
戌时,他寻机溜出后台,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赶去。
御花园内夜色浓重,假山后,远远看去,一个身材窈窕长相温婉美丽的女子早已等候在了那里,正是贤妃。
见他来,贤妃忙道:“秦王看得紧,陛下寝殿日夜有侍卫看守,解药恐怕很难送进去。”
“没有别的办法?比方说陛下身边有没有值得我们信任的人?”骆辰问。
贤妃沉吟了一下,随即道:“陛下身边有个老太监,是陛下身边的旧人,或许可托他帮忙。只是不知道是否可靠?”
骆辰道:“必须试一试了,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贤妃愣了一下,咬咬牙道:“好,就这么办了。”
骆辰闻言倒是觉得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贤妃也有如此果断的一面,配上她那婉约的面孔竟然让骆辰心神微微一颤。
这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审时度势,能在这后宫之中做到贤妃的位置怎么可能只是一只花瓶?
骆辰低声道:“我带了解药,需设法混入陛下的汤药中。”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贤妃接过,道:“我会尽快联系那老太监,如果事情泄露我会承认这件事都是我的意思,你要趁机离开!”
骆辰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刚烈。
两人正商议,忽闻脚步声传来,有侍卫巡夜,离得越来越近。
骆辰迅速拉着贤妃躲到假石侧面,伸手捂住她的嘴,两人贴得极近,他能闻见贤妃发间的香气,贤妃身子微颤,却不敢出声。
护卫身影从假石前走过,并未停留。
待脚步声远了,骆辰才松开手,贤妃脸颊泛红,低声道:“明日我寻机会见那老太监,有消息再传你。”
说罢匆匆离去。
骆辰望着贤妃背影隐入夜色,才转身回戏班后台。
次日登台,他换了身水绿戏服,略施粉黛,眉梢眼角添了几分缱绻,唱的是才子佳人戏。
身段辗转时,余光总若有似无扫向殿内的苏妃,唱腔柔婉里藏着几分勾人意味。
苏妃本就看得入迷,见他目光似落似离,脸颊微红,拍手道:“这小先生唱得好,模样更俊,赏!”
太监递上银锭,骆辰下台谢赏,垂眸时眼尾轻挑,声音清软:“谢娘娘厚爱,小的愿为娘娘再唱一曲,博娘娘欢心。”
骆辰稍微捏着嗓子说道,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为了大计,自己要忍一忍。
他起身再唱,这段时间的培训派上了用场。
指尖捻诀,水袖翻飞间,不慎“趔趄”,恰好落在戏台边缘,目光楚楚望向苏妃。
苏妃忙唤人扶,骆辰却自行站稳,躬身致歉,耳尖泛红,倒添了几分青涩憨态,惹得苏妃笑得花枝乱颤:“倒是个灵巧又老实的,留着,往后每日都唱给本宫听。”
骆辰闻言松了一口气,秦氏教授的这勾人的手段没白学。
入夜,骆辰寻机往苏妃寝殿外递了盏亲手扎的纸灯,灯上绘着浅粉桃花,附了张短笺,字迹清隽:“感念娘娘垂爱,拙作小灯,愿伴娘娘安寝。”
宫女呈给苏妃,她捏着纸灯瞧了半晌,见灯芯暖光映着桃花,眼底笑意渐浓,对宫女道:“明日让那小先生来,本宫有话问他。”
次日午后,骆辰应召入殿,此时他虽然卸了戏妆,只着素色长衫,但是眉眼干净却更显清俊。
他当然不会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自己这副面孔也是稍微化了妆的。
苏妃斜倚榻上,递过盏清茶:“你倒是有心,纸灯扎得别致。”
骆辰接过茶,指尖微抬,似不经意触到她的手,随即慌忙收回,垂眸道:“娘娘喜欢便好,小的粗笨,只懂这点旁门手艺。”
他抬眼时,眸光清亮带些羞怯,恰好撞进苏妃眼里。
苏妃心头一动,笑道:“除了唱戏扎灯,还会什么?”
骆辰低声道:“略懂些琴,若娘娘不嫌弃,小的可为娘娘抚琴一曲。”
苏妃欣然应允。
骆辰取琴落座,指尖拨弦,琴声悠扬婉转,间或带些浅淡情思。
一曲毕,苏妃意犹未尽,拉着他问东问西,骆辰应对得当,偶尔垂眸浅笑,耳尖泛红,既不谄媚也不疏离,反倒勾得苏妃兴致更高。
临走时,苏妃直言:“你且在宫里多留些时日,本宫还没听够你唱的戏,也没听够你弹的琴。”
骆辰心中暗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