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任见此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笑着对卢润东说:“润东同志,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我自打武汉来陕以后,有些思维、思想没能扭转过来,甚至还以为自己身处在斗争的第一线。”
“今天,咱们这些同志能聚集在这里,朝着一个目标共同奋进,肯定少不了你的默默付出。可惜,我的琴没能带出来,否则我也能给大家拉一曲,聊表我的心意。”
老罗见到老任的改变,也是欣喜非常。说到:“好了,老任。都不是外人,无需自谦。陕省有句俗语就说的特别好,‘到什么庙就烧什么香’。你这都来陕省大半年了,居然还没从武汉的斗争里,将自己拔出来,这怎么能成?”
“你这样,让老潘、老戴他们何以自处?对吧?有些事情只能往前看、往前走,至于之前的惨痛经历,偶尔翻出来,想想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用以促进自我成长就好,绝不能陷入其中,让自己活在过去的痛苦里。”
老罗说完,众人一阵附和。卢润东看着这个局面,也不由得内心喜悦。
他笑着跟大家说:“继续开会,接下来由从鄂豫皖来的四位同志发言。哥几个谁先来?”
老戴示意老潘先来,毕竟从大别山到陕省,他们俩一路所见所闻和后续参与的工作内容几乎相当,而且他们还住在一起,经常可以交换意见。所以老潘说的,基本就可以代表老戴的意见。
“行,我那就谈谈自己的一些浅显的想法和建议,当然这里面,也有之前我与老戴在交流过程中,他提出的一些问题。”
“首先,我们在工作当中发现,这边缺乏对群众的有效组织,这个可能是跟目前的人员配置较少相关。第二,管理比较混乱,没有形成阶梯式向下管理,目前基本属于村民自治范畴;第三,一人身兼多责,导致在有限的精力下,只能抓大放小,很耽误事;第四,大多数民众根本不知道组织的存在,更夸张的是他们甚至都不清楚聚村、赈灾、济民这件事情,是由谁组织的?谁花的钱?谁办的事?可见我们宣传方面的缺口,有多么的大;第五,目前队伍中,组织人员的比例太少。‘党指挥枪’不能仅仅是一句口号,得把它落到实处,落实到最基层去;第六、目前我们聚村急缺的除了上述五点以外,就是医生和医院了,这个得尽快解决。不然我们这边生产药品,那厢却只能眼看着,百姓无法得到救治而死亡。”
听完这段话不只是卢润东沉默了,周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是的,哪怕他们再努力,再日以继夜的不眠不休,总有力所不逮的地方,按下葫芦起了瓢。
到处都缺少人才,可教育哪是一朝一夕能做出来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从1895年中国第一所大学开始到如今,全中国也不过培养了四万大学生而已。
后世那种每年几百万毕业生的盛况,是几代人经过不断努力的结果。卢润东拿起一支香烟点着,压了压自己烦躁的心情。
教育需要时间,可他们眼巴前儿最缺的就是时间。他自己需要时间用来建立,足以对抗几年后日本入侵的军事工业实力;更需要时间建立,未来足以威慑全球的,先进的、全体系的工业生产供应链条。
虽然他在英、美圈了一堆钱,可他圈不来时间。就是不知道,到了陕省的那批德国人,能不能帮他解决这些燃眉之急。
用笔将大家提出的建议和意见,都一一记下。等巡察回来后,对人事全面完成调整,再来安排这些事情。
合上笔记本,卢润东示意刘光烈、吴光浩两位,也谈谈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可这两位死活不说。只是一味的说,自己还对队伍了解的不够。
行吧,反正他俩跟老左、老唐他们都是师兄弟,应该不存在没有共同话题,沟通不畅的问题。
卢润东想到这里,看向罗亦农说:“老罗,接下来有两件事情,得由你负责联系老陈,让他跟组织协商后办理。”
“第一件,招揽、调配人手。首先是熟悉基层治政、宣传的人手。再面向国内招揽医疗人才,无论西医、中医,咱们花高价聘请。根据下辖人口数量,分配基层医院数量;聚揽医门圣手,在陕省最少得开六家大型综合医院。”
“第二件,利用手上现有资源,面向全国招揽各种专业的老师、教授,给予顶级待遇。在陕省建立完整的教育体系,从村内夜校针对成年人扫盲,到学龄前教育,再到小学、中学、大学。最少得建设不少于五所大学,一类为工业及材料专业、二类为理化及电子信号处理、三类为医疗医护、四类为农业种植育种、五类为培养基层教育人才。”
卢润东刚说到这里,就看老唐、老左几个人盯着他看,他秒懂后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军事教育的事儿,你们哥几个可以私下攒一个,用来培养基层军官。”
这边刚应付完,那边老罗、老任、希贤几个也希冀的望着他,卢润东垂下头说道:“你们都别这样,目前根本顾不上治政、法律、文学、哲学、艺术门类。这边百姓刚刚吃饱,精神层面还没达到那个高度,估计你开了也没人去。”
为了终结这个尴尬的场景,他只能换个话题说:“行了!我叫你们来除了开总结会,还有一些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这话刚落地,门外的宋老驴就‘哧哧哧’的笑。
卢润东一听声儿,就知道是宋老驴,于是对门外喊道:“大驴子,你给我滚进来笑!”
见少爷发火,宋老驴不笑了。耷拉着他那张驴脸,推开门走了进来,低着头嗡声喊了句‘少爷’。
“来!驴子,昂头挺胸!将咱们去年在沪上做的事情,以及出访法、德、英、美四国的收获跟大伙聊聊,给大伙儿提提气儿!”卢润东说完靠在椅背上,点起一支烟学着他爷爷在祠堂里的样子,斜躺在圈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