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江河为狗娃的成长感到欣慰,青山公社一切看似平稳向好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七月流火,本该是稻谷抽穗灌浆的关键时期,老天却像是捅破了窟窿,连续数日暴雨如注,昼夜不息。河水暴涨,山洪咆哮着从上游奔泻而下,浑浊的泥浆瞬间吞噬了地势低洼的田地房屋。
青山公社虽地处半山腰,未遭洪水直接冲击,但后山一处山体在暴雨的持续浸泡下,发生了严重的滑坡。泥石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冲毁了靠山屯十几户人家的房屋,更将通往公社的唯一一条土路拦腰冲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将青山公社与外界彻底隔绝!
消息传来,整个公社陷入了恐慌。电话线被冲毁,与县里彻底失去联系。囤积的粮食有限,药品更是紧缺。更可怕的是,暴雨过后,潮湿闷热的环境极易引发瘟疫。
李为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组织青壮劳力试图清理道路,但面对巨大的滑坡体和不断上涨的堰塞湖,人力显得如此渺小。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就在这人心惶惶、近乎绝望的时刻,陈江河站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找到雷连长和李为民,神色凝重但异常镇定:“李书记,雷连长,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路一时半会通不了,我们必须自救!”
他迅速提出了几条应对措施:
第一,立即组织民兵和青壮,由雷连长带队,优先抢救被埋和受伤的群众,转移到公社大院、礼堂等安全坚固的场所。
第二,由他牵头,保健小组全员上岗,立即设立临时医疗点,救治伤员,并全力预防疫病发生。
第三,统计公社现有粮食和药品储备,统一调配,优先保障老人、孩子和伤员。
第四,组织妇女和老弱,收集干净雨水,焚烧艾草、苍术等草药进行环境消毒。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瞬间稳住了慌乱的人心。
“对!听陈大夫的!”李为民如同抓住了主心骨,立刻下令执行。
雷连长更是二话不说,带着民兵就冲向了灾情最严重的靠山屯。
陈江河则将保健小组变成了临时的救灾指挥部和医疗中心。春婶、秀兰等人虽然紧张,但在陈江河的指挥下,迅速行动起来。清理场地,烧开水,将带来的所有药材分类摆放。
伤员被陆续抬来,有被倒塌房屋砸伤的,有在洪水中呛水受寒的,更多的是惊吓过度、高热不退的孩童老人。临时医疗点里顿时充满了痛苦的呻吟和焦灼的哭喊。
陈江河如同定海神针,穿梭在伤员之间。他眼神锐利,动作迅捷,清创、止血、正骨、针灸……将有限的药材和自身的医术发挥到极致。那奇异的气感在此时更是发挥了巨大作用,让他能更快地判断伤情,下针施药精准无比。
春婶和秀兰紧跟在他身边,递送器械,包扎伤口,安抚病人,将陈江河的指令迅速执行下去。她们虽然满身血污,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此时此刻,她们不再是学徒,而是真正的战士。
“快!把这个孩子抱到通风处!解开衣领!秀兰,去把我配的那瓶藿香正气水拿来!”
“春婶,这位大爷小腿骨折,需要固定,去找几块直一点的木板来!”
“大家不要挤!排好队!重伤优先!”
陈江河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指挥若定。
没有现成的消毒水,他就指挥人用开水反复冲洗伤口,然后敷上捣烂的清热解毒草药。
缺少退烧药,他就用针灸配合物理降温,并用仅存的石膏、知母等药材熬制大锅的退热汤剂,分发给发热的群众。
预防瘟疫的草药不够,他就带着人冒雨去采集艾叶、青蒿,在临时安置点周围点燃熏烧。
几天几夜,陈江河几乎没有合眼。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蓝色的上衣沾满了泥浆和血渍,紧紧贴在消瘦的身体上。但他始终挺直着脊梁,忙碌在伤员和病人之间。
他的沉着、果敢和高超的医术,成了所有受灾群众最大的精神支柱。只要看到陈大夫还在,大家心里就觉得踏实,就有了希望。
在他的影响下,整个公社空前团结。有力气的出去清理淤泥,抢救物资;妇女们负责烧水做饭,照顾老幼;连孩子们都懂事地帮忙传递东西。
风雨同舟,共渡难关。
第七天,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也就在这一天,堰塞湖的水位开始缓慢下降,县里派出的救援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通了部分道路,带着粮食、药品和救援人员,抵达了青山公社!
当救援队看到公社内部虽然凌乱,但人员安置有序,伤员得到及时救治,并未出现大规模疫情时,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敬佩。
带队的县领导紧紧握住陈江河和李为民的手,激动地说:“你们创造了奇迹!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能组织起这么有效的自救,太了不起了!”
李为民指着陈江河,由衷地说:“多亏了陈大夫!是他稳住了大家,是他带着大家闯过了这道鬼门关!”
陈江河却只是疲惫地笑了笑,看着周围劫后余生、相互扶持的乡亲,看着虽然疲惫却眼神明亮的春婶、秀兰,轻声道:“是大家风雨同舟,一起闯过来的。”
阳光照在他沾满泥污却异常挺拔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经此一役,陈江河在青山公社的威望达到了顶点。他不再仅仅是“陈神医”,更是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带领大家共渡难关的“主心骨”和“守护神”。
而这场天灾,也如同一次淬炼,让保健小组这支队伍变得更加坚韧和成熟,让陈江河所倡导的“扎根基层、服务乡邻”的精神,深深地融入了这片土地的血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