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于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也跟着一仰头,将那一大杯火辣辣的白酒灌了下去,顿时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烧了起来。
王康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心里哀叹:
儿子惹了事儿,这当妈的亲自出马问责来了!
看来今天不把这老小子喝趴下,苏总是不会罢休了!
他也不敢怠慢,主动认错,也陪着一杯下了肚。
接下来的饭局,几乎成了苏静雯一个人的表演。
她谈笑风生,举止优雅,但劝酒的手段却毫不含糊。
王康和齐于飞只能陪着,一杯接一杯。
最终,三个人竟然喝掉了整整一箱高度白酒,平均每人两瓶!
结局毫无悬念。
齐于飞和王康两人早已烂醉如泥,瘫在椅子上不省人事,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醉话。
而反观苏静雯,除了脸颊微红外,眼神依旧清明,姿态从容地坐在主位上,仿佛刚才喝下去的不是烈酒,而是白开水。
林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声感慨:
“妈……您……您是真能喝啊……”
苏静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对他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丝历经沙场的傲然:
“这才哪到哪啊。你妈我经商这么多年,在酒桌上什么场面没见过?没这点本事,怎么可能稳稳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随后,林枫安排人将烂醉如泥的王康和齐于飞各自送走。
苏静雯几人则回到了别墅。
回到家,不出所料,林茹雪依旧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林枫心中那个巨大的疑问却如同猫抓一样难受。
他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坐在客厅沙发里闭目养神的苏静雯面前,忍不住问出了那个让他一晚上都坐立不安的问题:
“妈……您……您是怎么知道我在学校写保证书那件事的?是……是婉仪告诉您的吗?”
苏静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儿子脸上那混合着疑惑、担忧和一丝恐惧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说道:
“你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是婉仪告诉我的?”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林枫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这件事……知道全部细节的,整个世界除了我,就只有婉仪最清楚啊。”
“哦?”苏静雯微微挑眉,继续引导道:
“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是你的辅导员沈老师?”
林枫皱起眉头,努力回忆:“沈老师?她只知道我喝多了没上晚自习,但她不知道我和谁喝的酒啊!那天在场的当事人,只有婉仪……”
苏静雯看着儿子陷入逻辑困境的样子,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深意:
“我的好枫儿,你怎么能……第一时间就去怀疑你最亲近、最应该信任的人呢?”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林枫一下。
他抬起头,有些急切地追问:“妈,那到底是不是她?您告诉我!”
苏静雯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林枫继续回想起刚才叶婉仪那同样震惊和茫然的神情,心里动摇了,语气也变得不确定:
“我……我也不敢相信是她……但是,好像……好像也只有她了……”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罗网,找不到出口。
苏静雯站起身,走到林枫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深沉而冷静:
“孩子,你要记住,很多时候,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并不一定就是全部的真相。”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继续说道: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得知。并不一定需要我亲自去询问某一个人。”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林枫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说完,苏静雯不再给林枫追问的机会,转身,优雅而沉稳地走上了二楼。
留下林枫一个人呆立在客厅,满腹疑云,心乱如麻。
林枫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卧室。
叶婉仪刚洗完澡出来,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还没等林枫开口说什么,婉仪就率先问道,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委屈:
“林枫,妈……她到底是怎么知道你写保证书那件事的?你不会以为是我说的吧?”
林枫看着婉仪清澈而带着些许不安的眼神,心里那点残存的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没有,我不是怀疑你。”
他摇了摇头,疲惫地坐在床边,说道:
“我只是觉得……很可怕。好像我在学校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像透明一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妈的面前。这种感觉……很不好,像失去了自由,没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叶婉仪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理解和安慰:
“我懂你的感觉。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她回忆起过去,眼神有些飘忽:
“我的行踪,我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甚至交了什么样的朋友,我爸他都一清二楚。相比之下,你还算比较好的了。”
林枫有些不解:“这还好什么呀?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婉仪叹了口气,解释道:
“一般的父母,如果知道了自己孩子的详细行踪,包括和什么人接触,很多时候是会进行干预和阻拦的。比如我小时候,交了一个家里条件不太好的朋友,我父亲知道了之后,就想尽办法阻拦我们来往。”
林枫疑惑:“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的家世,因为他们的父母。”
叶婉仪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我的父亲,他脑子里想的永远都是希望我将来能嫁个‘好人家’,为家族带来利益。所以他一直在干涉我的人生,替我‘筛选’朋友,替我规划道路。就像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不也是经历了我父亲的百般阻挠吗?”
林枫看着她,想起叶父之前的种种行为,默默地点了点头。
婉仪看着他依旧紧锁的眉头,柔声劝慰道: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往好的方面想,妈她……这可能是一种别样的守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