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副厅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推脱道:
“这……这行动是王厅您全权负责,我就不去添乱了吧?”
王康手上加了几分力,脸上笑容不变:
“哎,肖副厅长这是哪里话?您提供了这么关键的支援,要是抓住了沈欢,甚至是钓出了大江,这头功少不了您的一份啊!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肖副厅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底神色变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
王康几乎是“挟持”着肖副厅长,坐上了同一辆指挥车。
车队呼啸着驶向临江码头。
路上,王康的手机响了,是林枫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听着,偶尔“嗯”、“哦”几声,脸色却逐渐变得凝重而冰冷。
最后,他说了句“知道了,保持联系”,便挂断了电话。
坐在旁边的肖副厅长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一直竖着耳朵,见状忍不住试探着问:
“王厅,是有什么新情况吗?”
王康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锐利:
“没什么,就是……有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新‘发现’。”
肖副厅长被王康看得有些发毛,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坐直。
仿佛为了缓解车内凝重的气氛,也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价值,他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而严肃的口吻说道:
“王厅,其实关于这个沈欢,我这边之前也暗中做了一些调查。发现他的背景,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哦?”王康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肖副厅长凑近一些,一字一顿地说道:
“根据我掌握的线索,这个沈欢,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我们一直在找的——大江!”
王康听后皱了皱眉,询问道:“肖副厅长,这你怎么知道的?”
…… ……
同一时间,临江码头。
沈欢搀扶着穿着单薄病号服、不住哆嗦的沈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空旷的码头上,心脏跳得像擂鼓。
他的目光焦急地搜寻着,最终定格在码头前一个模糊的人影上。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身上穿的……
赫然是一身警服!
沈欢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想到救他出来的肖副厅长,心下稍安。
想必这又是“自己人”。
他壮着胆子,搀着母亲走近几步,试探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码头显得有些发虚:
“请……请问,你是……?是谁派来的?”
那人闻声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方正却带着几分油滑的脸,警衔显示他是一名所长。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沈欢和他身后的沈母,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沉声道:
“大江!我是临江码头派出所所长,张德福!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
“大江?!”
沈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吓得差点跳起来,脸色瞬间惨白,慌忙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张所长,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大江,我是沈欢啊!是肖副厅长让我来这儿的!”
一旁的沈母也愣住了,扯着沈欢的袖子,小声嘀咕:
“欢儿,这……这人是谁啊?你朋友?他怎么乱叫名字?”
沈欢顾不上解释,赶紧先将絮絮叨叨的母亲搀到旁边一个废弃的缆桩上坐好,低声安抚:
“妈,您先坐这儿别动,我跟这位……领导说两句话。”
他快步走回张德福面前,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张所长,是我啊,沈欢!是肖副厅长安排您来接应我的,对吧?您是不是搞错了?”
张德福脸上那点公式化的表情消失了,他凑近沈欢,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听着,沈欢。记住,从此刻开始,你就是大江。”
“什……什么意思?!”
沈欢如遭五雷轰顶,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德福。
张德福瞥了一眼不远处茫然张望的沈母,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仁慈”:
“意思就是,你只要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大江,把所有的罪责扛下来。我张德福在这里向你保证,你母亲,以后就是我母亲,我会替你照顾好她,让她安享晚年。”
他拍了拍沈欢颤抖的肩膀,语气带着诱惑与威胁。
“进去坐几年牢,出来还是一条好汉!肖副厅长和‘真正’的大江,绝不会亏待你。。”
沈欢彻底明白了!
原来所谓的“救他出来”,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肖副厅长根本不是要帮他,而是要找一个完美的替罪羊,来掩盖赌场真正的幕后主使,平息这次风波!
而他这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这不行!绝对不行!”
沈欢惊恐地后退几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再混蛋,也知道这“大江”的罪名一旦扛下,恐怕就不是坐几年牢那么简单了!
张德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冷酷。
他邪魅一笑,轻轻拍了拍手。
霎时间,码头周围的阴影里,集装箱后面,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七八个身穿便装、眼神凶狠的壮汉,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彻底堵死了沈欢的所有退路。
“看到没有?”张德福阴冷地说道。
“整个临江码头都被我们控制了,你插翅难飞!现在,你没得选!”
他再次贴近沈欢耳边,如同恶魔低语。
“你欠赌场的那些钱,一笔勾销!而且,我可以保证,你在牢里的这些年,我和肖副厅长会‘尽力’保护好你这位老母亲。”
“等你出来,给你安排个稳当工作,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这笔买卖,对你来说,不亏!”
沈欢呆立当场,内心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巨大的恐惧和对被出卖的愤怒,另一边却是对方描绘的、看似唯一的一条“活路”,
他犹豫了,身体因剧烈的思想斗争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冲破码头的寂静,从入口处疾驰而来!
张德福脸色骤变,刚才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计划被打乱的惊慌和气急败坏。
他猛地一把揪住还在犹豫的沈欢衣领,低声厉喝:
“人来了!这可由不得你了!大江!”
话音未落,张德福眼中凶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从腰间掏出配枪,却不是指向包围过来的警察,而是直接顶在了沈欢的太阳穴上!
同时,他朝着疾驰而来的警车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兄弟们!我抓到他了!他就是大江!首犯大江现已伏法!赶快放下武器投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停稳警车、正准备下车部署的王康、肖副厅长以及所有突击队员都愣住了!
而被枪指着头、听到张德福这颠倒黑白的吼声,沈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无边的绝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妈——!!”
他下意识地朝着母亲的方向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坐在缆桩上的沈母,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儿子被人用枪指着头。
听到那声绝望的呼喊,母性的本能让她忘记了所有,猛地从原地站起,不顾一切地朝着沈欢和张德福的方向冲了过来,口中嘶喊着:
“放开我儿子!你们放开我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