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齐于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
“王厅，苏总这话……什么意思啊？”
王康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
“没什么……走，上去吧。”
公司内部
电梯上行时，叶婉仪小声问苏静雯：“妈，您刚才说王康他……”
苏静雯打断她，声音很轻：“别问，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电梯门开了。
公司里一片忙碌景象。
工位区坐满了兼职的学生，有的在核对订单，有的在整理资料，有的在接客服电话。
直播间那边传来佳琪试音的声音：
“测试测试，三、二、一……”
许秘书正指挥几个学生布置背景板。
看见苏静雯几人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
“苏总！叶总！齐总！王厅！您几位怎么一起来了？”
“过来看看。”苏静雯微笑，“林枫呢？”
“小林总在会议室开最后一场碰头会。”
许秘书说道：“几位先到休息室坐会儿？我这就去通知。”
“不用打扰他。”苏静雯摆摆手，“我们自己转转。”
她带着几人往会议室方向走。
路过工位区时，有几个老员工。
是上次裁员时选择留下的。
看见叶婉仪，眼睛一亮，小声喊：“叶总！”
叶婉仪冲他们笑了笑，点点头。
苏静雯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轻声对叶婉仪说：
“等林枫这阵忙过去了，公司还是交给你接任，怎么样？”
叶婉仪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几人刚进会议室坐下没几分钟，门就被推开了。
林枫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见一屋子人，愣了一下：
“妈？你怎么也来了？还有齐总、康哥……你们怎么……”
“还我怎么来了？！”
苏静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着：
“我要是不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冷落婉仪呢。说吧，进展怎么样了？”
林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一切都顺利。晚上七点正式直播，现在正在做最后的预热和调试。”
苏静雯点头，说道：“行，那我们就期待着你晚上七点的直播了。”
齐于飞插嘴道：
“林老弟，我可说好了啊，待会儿直播开始，我至少下二十单，给我公司员工当福利！”
王康也赶紧说：“我也下！我也下！”
林枫笑了：“谢谢齐总、康哥捧场。”
“不过咱们这次主打的是平价实惠，你们可别买太多了，用不完浪费。”
正说着，会议室门被“砰”地撞开。
齐磊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也顾不上屋里都有谁，对着林枫就喊：
“枫哥！你快过来看看！楼下仓库那批货，到底放哪儿！”
齐磊喊完，整个人就僵在了会议室门口。
他推门太急，压根没想到里面会坐着这么多人。
王康、苏静雯，还有……他爹？
齐于飞也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
父子俩就这么隔着会议室的长桌对视。
空气凝固了足足三四秒。
“老……老齐？”
齐磊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话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爹当然可以在这儿。
问题是，他爹怎么会和林枫他妈、王康这些人坐在一起喝茶？
王康和苏静雯也诧异地看着齐磊。
尤其是苏静雯，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齐磊身上扫了一圈。
这小子穿着件沾了灰的t恤，裤腿卷到小腿，额头上还有汗。
明显是刚从哪儿忙活完冲上来的。
齐于飞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困惑。
又从困惑转为……一种古怪的了然。
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小子，你怎么在这？”
话是问齐磊，眼睛却瞟向林枫。
“我……”
齐磊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声音小了下去。
“我最近一直都在林枫公司做兼职啊……”
“兼职？”
齐于飞重复这个词，眉毛挑得老高。
“你？做兼职？”
他那语气，像听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齐磊脸一红，梗着脖子：“怎么了？我不能做兼职啊？”
“能，当然能。”
齐于飞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点释然，也有点感慨。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生活费都不怎么管我要了。原来是有来钱道儿了。”
他看向林枫，眼神复杂：
“林老弟，你这可以啊。把我儿子都招安了？”
林枫憋着笑，赶紧摆手：
“齐总您别误会，是齐磊自己愿意来的。他就是帮忙打包发货，干得挺卖力的。”
“打包发货？”
齐于飞又看向儿子，这回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不是责备，是打量，是重新审视。
他这才想起来，寒假时候儿子确实提过一嘴，说在学校旁边找了个活儿。
他当时没在意，以为就是小孩子闹着玩。
开学后，儿子周末总往外跑，还处了个对象。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儿子是跟女朋友出去浪了……
原来，是在这儿。
“行啊小子，”齐于飞点点头，“长本事了。”
这话说得不重，但齐磊听出了里面的认可。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赚点零花钱……”
会议室里的气氛缓和下来。
王康憋着笑打圆场：“可以啊齐总，虎父无犬子。”
苏静雯也笑了。
她看看齐磊，又看看林枫，最后目光落在齐于飞脸上，慢悠悠地说：
“齐总，您这儿子……挺踏实的。”
她话里有话，但齐于飞听懂。
这是在点他：
你儿子都知道靠双手挣钱了。
你这个当爹的，还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齐于飞干笑两声，没接话。
苏静雯也不深究，转头对齐磊说：
“你同学不叫你吗？赶紧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就坐在这儿聊聊天。”
这话是解围，也是逐客。
齐磊如蒙大赦，赶紧点头：
“那……那我先下去了。枫哥，楼下仓库那批货……”
林枫接过话，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马上来。”
齐磊逃也似的退了出去，门轻轻带上。
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苏静雯这时看着齐于飞，然后说道：
“齐总，您这儿子确实可以……至少，比你强……”
齐于飞笑了笑，没说话。
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大口。
茶水苦涩，但他脸上却慢慢浮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