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之森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参天古木的枝干交错如网,将朝阳切割成零碎的光斑。
空踩着湿漉漉的落叶前行,靴底碾过腐败的枯枝,发出细微的脆响。
派蒙缩在他肩头,爪子紧紧扒着布料:“这里好阴森啊,连鸟叫都没有……”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含糊的呼救声,夹杂着丘丘人的嘶吼。
空立刻握紧长剑,风元素力在掌心凝聚,循着声音拨开灌木丛——
只见一尊石制狸猫雕像被三只丘丘人围在中间,石面上布满斧痕,
雕像的嘴部竟还在一张一合地哀嚎:
“救命啊!人类好汉饶命!不是小生要挡路啊!”
派蒙吓得差点飘起来:“雕、雕像说话了?!”
空挥剑斩断丘丘人的木棒,风刃顺势将三只魔物掀飞出去。
待魔物逃窜后,石狸猫雕像突然活了过来,
胖乎乎的身子抖了抖,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多谢好汉相救!吾辈乃是名震镇守之森的妖狸五百藏!”
它挺起胸脯,却因石像的重量差点摔倒,模样滑稽又可怜。
“你知道镇物在哪里吗?”空直入正题,掏出花散里给的地图晃了晃。
五百藏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支支吾吾道:“镇物……倒是在吾辈这儿。
但要拿镇物,得先帮吾辈找到三个小家伙——
证城、刑部小判和吉法师,它们躲起来玩捉迷藏了。”
它偷偷瞥了眼空手中的剑,又补充道,“找到它们,吾辈立马把镇物交出来!”
派蒙叉着腰哼了一声:“明明是你自己要我们帮忙,还说得像恩赐一样!”
五百藏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小仙子息怒!吾辈这就给你们指方向!
第一个小家伙证城往南边去了,它最擅长变戏法!”
顺着五百藏指的方向前行,没过多久就看到一只橙红色的小狸子蹲在鸟居下,
见到人立刻蹦起来,尾巴一摇就变成了一支熄灭的火炬。
派蒙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点火!”
空抬手凝聚火元素,指尖火星落在火炬上,火焰“腾”地升起,
小狸子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对着两人作揖后跑向深处。
“第二个叫吉法师,往西南方向去了!”五百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得意。
西南方向的空地上,三只丘丘人正围着一个木桶打转。
派蒙刚要出声,空立刻捂住她的嘴——
只见木桶突然晃动起来,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
他悄悄绕到丘丘人身后,风刃快速划过,将魔物解决后,挥剑劈开木桶,
小狸子吉法师立刻跳出来,叽叽叫着冲向东边。
“最后一个刑部小判最调皮,肯定躲在有水的地方!”
两人循着溪流找去,果然在溪边的石头上看到了第三只小狸子。
它见人就跑,一路窜到浅滩里,化作三簇熄灭的火炬。
空刚要上前,派蒙突然喊道:“小心脚下!有丘丘人陷阱!”
他及时收脚,避开地上的尖刺,随即用火元素点燃火炬。
三只小狸子齐聚的瞬间,一道微光飞向五百藏的方向。
回到原地时,五百藏正蹲在地上画圈圈,见两人回来立刻跳起来:
“不愧是吾辈看中的人!镇物给你们!”
它爪子一挥,一块刻着狸猫图案的扇形镇物落在空手中,
“结界在西边的山谷里,吉法师会带你们去!”
小狸子吉法师果然在前方引路,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后,一道淡紫色的结界出现在眼前。
结界中央的灯台上布满发黑的根须,周围散落着四个可调节的灯柱,鸟居上浮现出复杂的连线图案。
“这和荒废神社的机关一样!”派蒙凑过去,指着图案上的紫球,
“中间这个是1号,其他的要按连线调数字!”
空将镇物嵌入中央灯台,鸟居上的图案瞬间清晰:
1号灯柱与右侧两个灯柱相连,与左下方灯柱相连,与正前方灯柱相连。
他立刻爬上旁边的古树,果然在枝干两侧各发现一个灯柱,
按照花散里留下的笔记,将两个灯柱都调成“2”。
“左边还有一个!”派蒙指着树下的墙角,空飞身跃下,将那个灯柱调成“3”。
最后,他走到正前方最显眼的灯柱前,转动机关至“4”。
五个灯柱的光芒同时亮起,紫色的光线沿着鸟居上的图案连成完整的回路,瘴气开始剧烈翻滚。
“快回1号灯台!”派蒙大喊。
空立刻退回中央,指尖按在灯台上的“祝祷”二字上。
随着一声轻响,结界轰然破碎,黑色的污秽凝聚成一个手持长刀的武士虚影——
正是花散里提到的“落武者”。
落武者挥刀劈来,刀刃裹挟着浓郁的瘴气。
空侧身避开,风元素力化作利刃直刺其要害,却被虚影轻易挡开。
“它的弱点在胸口的污秽核心!”派蒙提醒道。
空立刻改变战术,脚下步法灵动,
避开攻击的间隙凝聚风刃,连续三次击中落武者胸口的黑斑。
虚影发出一声嘶吼,化作黑烟消散。
“辛苦你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散里的身影在樱花飘落中浮现,她的轮廓比之前更透明了些,
“没想到你能这么快解开机关。”
派蒙飘过去,好奇地问:“五百藏说你是它的老朋友,你们以前认识吗?”
花散里的目光望向五百藏的方向,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
“很久之前,狐斋宫大人曾和它定下约定。”
她缓缓开口,将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五百年前,狐斋宫为了让调皮的五百藏服从管制,设计让它偷走雷神院子里的鸣草,
又向雷神求情封它为“保生司正”,守护镇守之森。
坎瑞亚灾变时,狐斋宫担心五百藏为守护森林牺牲,便骗它玩捉迷藏,
自己则投身于对抗漆黑灾厄的战斗中,最终被污秽吞噬 。
“那场捉迷藏,狐斋宫大人再也没回来。”花散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伤感,
“五百藏以为自己被抛弃,才偷走镇物想引她出来,结果被阴阳师惟神封印成石像。”
空想起五百藏说起“胜负未分”时的期盼,心中五味杂陈:
“它还在等狐斋宫回去。”
“有些约定,注定无法兑现。”花散里轻轻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
“剩下的两个结界在荒海和神里屋敷外的滩涂。
荒海的结界被愚人众改造过,他们在井底建立了秘密据点,
你的妹妹曾在那里留下过痕迹。”
派蒙立刻兴奋起来:“那我们先去荒海!说不定能找到荧的线索!”
“荒海的机关很复杂,需要先激活四座雷元素方碑才能进入井底。”
花散里递过一枚雷之符,
“这个能帮你感应方碑的位置。
另外,滩涂的结界在地下,有雷祸侵蚀,必须携带雷种子才能抵御。”
她顿了顿,看向空手中的留念镜:
“用它观察荒海的地狐雕像,能看到隐藏的雷樱枝条,
没有雷种子的话,进不去屏障。”
空握紧雷符,刚要道谢,花散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影变得忽明忽暗。
“你的身体……”空连忙上前。
“只是污秽在消散。”花散里勉强笑了笑,
“我本是狐斋宫大人的记忆与思念凝聚而成的存在,
随着大祓进行,这些记忆也在慢慢回归大地。”
她看向鸣神大社的方向,
“等所有结界净化完毕,我会在绀田村的井底等你,告诉你最后的真相。”
话音未落,花散里的身影便化作樱花花瓣,随风飘散在林间。
派蒙捧着怀里的小鱼布偶,眼眶红红的:“她会不会像哲平一样……消失啊?”
空沉默片刻,将镇物和雷符收好:“我们尽快完成大祓,或许能留住她。”
两人回到五百藏身边时,妖狸正蹲在地上数蚂蚁。
见到空手中的空灯台,它立刻蹦起来:
“结界解开了?那臭狐狸……哦不,花散里小姐还好吗?”
“她很好,还说谢谢你的镇物。”空撒谎道。
五百藏的尾巴得意地晃了晃:“那是自然!吾辈可是保生司正!
对了,帮吾辈给她带句话——捉迷藏的胜负还没分,吾辈会一直等她回来!”
空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穿过竹林时,身后传来五百藏的呼喊:
“要是遇到那个白头发的阴阳师,记得替吾辈揍他一顿!
当年封印吾辈的账还没算呢!”
派蒙忍不住笑出声:“它还是这么孩子气。”
阳光渐渐穿透晨雾,洒在林间的樱花树上。
空望着荒海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剑。
哲平的牺牲、五百藏的等待、花散里的坚守,还有荧留下的线索,都化作前行的力量。
他知道,荒海的井底不仅有愚人众的据点,更藏着关于稻妻命运的关键秘密。
“出发去荒海!”派蒙擦干眼泪,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先找雷元素方碑,再捣毁愚人众的据点,然后净化结界!”
空笑着点头,脚下的步伐越发坚定。
镇守之森的樱花在风中飞舞,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这场跨越五百年的约定,这场关乎稻妻存亡的大祓,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