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离开后,庭院里那股刺骨的寒意才彻底散去。
昔涟长舒了一口气,跑到陆沉身边,担忧地上下打量着他。
“你没事吧?刚才那个女人……”
“我没事。”陆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她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没有真正的敌意。”
“没有敌意?她都拔剑了!”昔涟有些气鼓鼓的,那道月白色的剑光,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心有余悸。
“如果她真想动手,我们现在住的就不是庭院,而是庭院的废墟了。”陆沉笑着解释,“刚才那一下,更像是一次试探,或者说……自我介绍?”
这位罗浮剑首的自我介绍方式,确实足够别致。
“那她说的‘磨刀石’是什么意思?”昔涟又问。
“谁知道呢。”陆沉耸了耸肩,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可能是云骑军里的高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磨刀石’,总归是用来磨砺刀锋的。”
他的视线落向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凝练到极致的剑意。
镜流的实力,深不可测。
即便刚才的交手他看似占了上风,但那只是利用了侵蚀权能的特性,打了对方一个信息差。
真要生死相搏,胜负难料。
“三天后,星槎海中枢……”昔涟皱起了小巧的眉头,“可是,彦卿不是说那里封锁了吗?”
“封锁,只是对普通人而言。”陆沉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对我们,还有对镜流来说,那种程度的封锁形同虚设。”
“算了,不想这些了。”陆沉拉起昔涟的手,“走,不是说想尝尝那家新开的酥酪糕吗?再不去可就卖完了。”
“欸?现在去吗?”昔涟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当然。”陆沉冲她眨了眨眼,“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我们家小祭司吃甜品。”
昔涟的脸颊微微一红,心里的担忧被一股暖流冲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嗯!”
两人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庭院。
长乐天的夜晚依旧热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在繁华的仙舟上留下任何痕迹。
酥酪糕的店铺前果然排起了长龙,陆沉很有耐心地陪着昔涟排队,给她买了一份热乎乎的、撒满了桂花蜜的酥酪糕。
昔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挖了一勺,递到陆沉嘴边。
“啊——”
陆沉笑着张开嘴,将那块甜到心里的糕点吃了下去。
“怎么样?”
“嗯,很甜。”陆沉点了点头,然后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不过,还是你的奶茶更好喝。”
“你……!”昔涟的脸颊瞬间红透,她羞恼地瞪了陆沉一眼,却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酥酪糕,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回去,要不要真的给他“做”一杯市面上买不到的奶茶。
就在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甜蜜时光时,陆沉手腕上的终端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卡芙卡的通讯请求。
陆沉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通了联络。
卡芙卡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慵懒而迷人的模样,背景却是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房间里。
“贵人,看来你的‘等待’,很快就要有结果了。”卡芙卡笑着开口。
“发生了什么?”陆沉直接问。
“太卜司已经追踪到我们的位置,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按计划被捕。
届时,我们会成为你们和神策府牵线的契机。”
卡芙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愉悦。
“你想让我们抓住你,然后送给太卜司?”
陆沉微微挑眉。
“没错。”卡芙卡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现在,是我们在棋盘上自由移动的最好时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星穹列车已经入局,三天后就会抵达罗浮,药师信徒也会趁机发难,云骑军的力量会被进一步牵制。星槎海,会迎来新的客人。”
这个情报,与镜流所说的完全吻合。
看来,所有人都盯上了三天后的星槎海。
......
三天的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悄然流逝。
长乐天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凝重,街面上巡逻的云骑军甲胄鲜明,步履匆匆,每一个路口都增设了岗哨,严密盘查着来往的行人。
空气里那股山雨欲来的气息,几乎已经浓郁到化不开。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燕乐亭里的两位住客无关。
陆沉依旧每日陪着昔涟,将长乐天那些还没逛过的小店、没尝过的小吃,都体验了一遍。
他们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外界的变化,悠闲得让负责监视他们的云骑军都开始怀疑人生。
“真的……还要喝吗?”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灯。
昔涟坐在床边,小脸红扑扑的,湖蓝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声音细若蚊蚋。
“嗯。”
陆沉坐在她身边,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沙哑。
“市面上买不到的,当然要多喝几杯。”
昔涟的身体软了下去,靠在他怀里,小声地咕哝着什么,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撒娇。
迷迷很懂事地躲在《如我所书》的书页里,用数据流给自己构建了一个隔音的梦境,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第三天的黄昏,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从天边隐去,陆沉才从这种温柔乡中抽身。
“时间到了。”
他站起身,替怀里昏昏欲睡的小祭司整理好微乱的衣襟。
“嗯……”昔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清醒了,“要去星槎海了?”
“对,去见识一下镜流为我们准备的‘磨刀石’。”陆沉的语气很轻松。
昔涟有些紧张地攥住了他的手。
“别怕。”陆沉反手握住她,指尖在她手心挠了挠,“有我在。”
两人没有走正门。
在庭院的角落,陆沉的侵蚀权能悄然展开,一层无形的、扭曲的数据薄膜将他们笼罩。
他们的身形在原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水中的倒影般晃动,随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守在庭院外的云骑军士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但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只当是自己站岗太久,眼花了。
离开长乐天,一路畅通无阻。
仙舟的防御阵法和监控玉兆,在侵蚀权能的“欺骗”下,都成了摆设。
在这些系统的扫描中,陆沉和昔涟的存在信息被伪装成了两片随风飘荡的落叶,自然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星槎海中枢的景象,与繁华的长乐天截然不同。
巨大的星港此刻一片死寂,往日里穿梭不息的星槎和货船,都静静地停泊在各自的泊位上,像一座座钢铁巨兽的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金属混合的冰冷味道,只有巡逻云骑军偶尔经过时,甲胄摩擦发出的单调声响,才证明这里不是一座鬼城。
“这里……好安静。”昔涟小声说,下意识地向陆沉身边靠了靠。
“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陆沉的感知早已散开,这片看似空旷的港口,实则暗流涌动。
除了明面上的云骑军,暗处还潜藏着不少隐晦的气息,属于太卜司的、十王司的,甚至还有一些……不属于仙舟的。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廊柱后传来。
“二位贵客,可是迷路了?”
陆沉和昔涟同时停下脚步。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有着蓬松大尾巴的狐人女子,手持一柄折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她看起来像是一位被困在此地的商会代表,眉宇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但举手投足间,却又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
停云。
这个名字在昔涟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几天之前才在黑塔空间站见到过那位重伤濒死的停云小姐,可现在这位......
昔涟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沉,却没有说话。
陆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遇到了一个热心的路人。
“我们确实想离开这里,不知阁下可有办法?”
“小女子停云,是天舶司的接待使。”狐人女子微笑着走了过来,折扇轻摇,“如今星槎海封锁,云骑军戒严,想要出去确实不易。不过,我恰好知道一条可以避开大部分岗哨的小路,若二位不嫌弃,或可与我同行。”
她的视线在昔涟身上轻轻一扫,那双妩媚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位姑娘似乎认识我?看来小女子在黑塔空间站,也算小有名气呢。”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昔涟的心头一跳,没想到自己的细微反应竟然被对方捕捉到了。
陆沉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昔涟挡在身后,对着停云笑了笑:“昔涟只是有些惊讶,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天舶司的使节。我们受黑塔女士所托前来罗浮,对天舶司的各位早有耳闻。”
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了过去。
“原来是空间站的贵客,失敬失敬。”停云脸上的笑容更盛,她优雅地行了一礼,“那便更不能让二位在此地久留了,请随我来吧。”
她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子,准备在前面引路。
陆沉正想开口,询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被封锁的星槎海。
可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充满了扭曲生机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轰然爆发!
地面开始不祥地蠕动,那些停泊的巨大货运集装箱后面,阴影被拉长、扭曲,一个个畸形的、由血肉和藤蔓纠缠而成的怪物,嘶吼着爬了出来。
虽然还是人类的样貌,可身体上却满是如同植物一样的枝桠。
丰饶孽物!
镜流所说的“磨刀石”,终于出现了。
它们的数量极多,转眼间就将三人所在的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彻底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停云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手中的折扇都差点掉在地上,她连忙躲到陆沉身后,一副柔弱不能自已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东西?!”
陆沉没有理会她的“表演”,他的感知已经锁定了这些孽物的源头。
它们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精准地投放在了这里。
这既是镜流的考验,也是幻胧的布局。
“看来,今天的星槎海,真是热闹非凡啊。”
陆沉低声自语,他的周身,开始有细微的紫色数据流悄然浮现。
“吼——!”
离得最近的一头孽物,那巨大的花苞猛然张开,无数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如同暴雨般朝着三人当头泼洒而来。
停云惊叫着,下意识地用折扇挡在身前,姿态楚楚可怜。
昔涟却很镇定,她只是轻轻拍了拍身前的《如我所书》。
一道无形的记忆涟漪扩散开来,那些飞溅的汁液在靠近他们三尺范围时,仿佛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纷纷向两侧滑落。
“哦?”
停云那双看似惊慌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小祭司,竟然也拥有如此奇特的能力。
“数量太多了。”
陆沉的眉头微蹙。
这些丰饶孽物的单体实力并不算强,但胜在无穷无尽。
四面八方,更多的孽物正从阴影中涌出,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被围在中央的他们。
云骑军的警报声和战斗的轰鸣声,已经从远处传来,但显然,他们也被大量的孽物缠住,一时间根本无法赶来支援。
“陆沉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停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紧紧抓着陆沉的衣袖,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
“跟紧我。”
陆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选择大规模地动用侵蚀权能,那会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
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对着前方蜂拥而来的孽物群,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绚丽的光效。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头孽物,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删除键,连同它们发出的嘶吼声,在一瞬间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它们“存在”过的信息,被强行篡改了。
后面的孽物群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但很快,在更深层次的疯狂意志驱使下,它们再次发起了冲锋。
陆沉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用来测试侵蚀权能对丰饶造物的杀伤效率,再合适不过。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提升权能力量,清理出一条通路时,异变陡生!
一道璀璨的、由冰晶构成的箭矢,拖着长长的彗尾,从远处的高空中呼啸而来,精准地落入孽物最密集的地方。
“咔嚓——!”
极寒的气息瞬间爆发,大片大片的孽物被冻结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然后在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中,化作了漫天冰屑。
“哇哦!这里的怪物比空间站的还丑欸!”一个清脆活泼的少女声音,伴随着冰屑一同传来。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奇点在另一片孽物群中凭空出现。
那奇点产生了恐怖的引力,周围的几头巨大孽物发出了不甘的嘶吼,身体被扭曲、拉长,最终被无可抗拒地吸入其中,连同光线和声音,都一并被吞噬。
一个手持手杖,戴着眼镜,气质沉稳儒雅的男人,缓缓从空中落下。
“大家小心,这些生物的力量很古怪,不要轻易接触。”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收到!”
伴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回应,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她手中那根球棒,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横扫而出,将周围几头试图偷袭的孽物,直接砸飞出去。
三月七、星,还有瓦尔特。
他们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局势,为被围困的陆沉三人,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陆沉散去了萦绕在周身的紫色数据流,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掀起了一丝波澜。
瓦尔特……
他终究还是来了罗浮。
昔涟也认出了他们,她拽了拽陆沉的衣角,小声提醒:“是星穹列车的人。”
“嗯。”
陆沉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停云,在看到瓦尔特出现的那一刻,眼中那伪装的惊慌,才真正地凝固了一瞬。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这一丝微小的变化,却没有逃过陆沉的感知。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在开拓小队强大的火力下,这些看似无穷无尽的丰饶孽物,被迅速地清理干净。
星槎海再次恢复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满地的残骸和尚未散去的腥臭味。
“呼……总算解决了。”三月七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收起了自己的弓。
她好奇地打量着陆沉和昔涟,还有躲在他们身后的停云。
“你们没事吧?刚才好险啊!”
“多谢几位相助。”陆沉客气地点了点头。
看到陆沉,瓦尔特的脸色明显僵硬一瞬。
......
战后的寂静,比战斗时的喧嚣更让人感到压抑。
三月七和星正在检查周围是否还有残存的孽物,而瓦尔特的注意力,却始终锁定在陆沉身上。
那种审视的、带着探究的视线,让停云都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停云从陆沉身后走了出来,对着开拓小队众人优雅地万福一礼,声音柔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女子停云,多谢各位恩公仗义出手,否则我们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她落落大方地介绍着自己,顺便也为陆沉和昔涟引荐。
“这位是来自黑塔空间站的贵客陆沉先生,这位是昔涟姑娘。我们本想寻路离开,不想却遭遇了这些可怕的怪物。”
她的说辞天衣无缝,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热心肠却不幸被卷入麻烦的本地向导。
“无妨,星穹列车离开黑塔空间站不久,我们和这位陆沉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有过一些合作。”陆沉言简意赅地回应。
瓦尔特走了过来,他先是礼貌性地对陆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再次看向停云。
“停云小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的问题很直接,也很尖锐。
停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立刻又恢复如常,她用折扇半掩着唇,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诸位恩公有所不知。封锁令下达时,我正好在与几个外来商团核对货物清单,一时没能及时离开,便被困在了此处。本想带着两位贵客走一条内部通道,没想到……”
她叹了口气,将一切都归咎于运气不好。
陆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却觉得越发有趣。
瓦尔特显然已经对停云产生了怀疑。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团使节,在如此大规模的孽物围攻下,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沾染上一丝污秽,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而幻胧,似乎也乐于享受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感,她没有用法术掩盖这些破绽,反而坦然地接受着瓦尔特的审视,仿佛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原来是这样。”瓦尔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离开这里,不如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瓦尔特提议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停云立刻欣然同意,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脸上的忧色都散去了不少,“有星穹列车的各位在,想必前路一定会安全许多。”
陆沉和昔涟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这支临时组成的、成分复杂的队伍,便在停云的“引领”下,开始朝着星槎海的出口方向走去。
昔涟悄悄拉了拉陆沉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一丝意念传递过去。
“那个停云,很奇怪。”
“我知道。”陆沉不动声色地回应,“她就是幻胧。”
昔涟的心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走在最前面,正与三月七谈笑风生的背影,湖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
绝灭大君……竟然就伪装在他们身边?
陆沉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保持镇定。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镜流的“磨刀石”,指的根本不是那些丰饶孽物。
而是眼下这个复杂的局面。
将自己、幻胧、星穹列车这三方势力,用一场“意外”强行捆绑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考验他如何在这种多方博弈的棋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破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