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亭的阵法光幕在定风珠碎裂声中湮灭。蚀骨煞风瞬间倒灌而入。
“走!”
墨心声音不高,却带着决断。他第一个迈入灰蒙之中。
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躁动的灵力,紧随其后。碎星刀在腰间发出低沉嗡鸣。洛惊鸿与王霖天对视一眼,立刻跟上。大黄低吼一声,紧贴林野身侧。
一行人再次投身于煞风之中。有了短暂休整,虽灵力持续消耗,但已能勉强支撑。王霖天偶尔分出一丝青木长生功的生机之力,替洛惊鸿驱散体内煞气。
前行半日,前方景象骤变。
煞风戛然而止,如同撞上无形墙壁。眼前是一片广袤、死寂的黑暗虚空。无数星辰碎片无声漂浮、旋转、碰撞,迸发出刺目闪光和撕裂性的能量涟漪。虚空之中布满无数细密扭曲的空间裂缝,散发出危险气息。
这里便是碎星带。
“跟紧我的脚步,灵识收敛,气息内敛,一步也不能错。”墨心的声音凝重。他停在交界处,双目微闭,全神贯注地感应着。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一步,落在虚空中一块桌面大小、布满蜂窝孔洞的暗红色星辰碎片上。碎片微微下沉,发出“嘎吱”声。
林野瞳孔微缩,立刻将灵力调节到最敏锐状态,《万器归宗诀》悄然运转到极致。他精准迈步,落在同一块碎片上。脚下传来不稳定感。
洛惊鸿与王霖天屏息跟上。洛惊鸿身法轻盈。王霖天则走得心惊胆战,额头冒汗。大黄低伏身子,紧贴碎片表面。
一行人排成一列,沿着墨心感知出的曲折路径缓慢前行。四周是黑暗与漂浮的死亡星辰,脚下是可能随时崩塌的垫脚石,周围是游弋的碎星和隐匿的空间裂缝。
精神必须高度集中。
王霖天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青木长生功在这里几乎无用。他只能凭借纯粹的灵力维持平衡,消耗巨大。好几次脚下碎片剧烈晃动,他都差点栽倒。
洛惊鸿同样不轻松。冰属性灵力受到压制,更多依靠身法和战斗本能。
林野心神紧绷。他一边紧跟墨心的步点,一边全力感知周围。腰间的碎星刀在这里异常活跃,刀身内蕴的星辰之力与碎片产生微弱共鸣。刀锋处那经过煞火淬炼的锋芒,在他刻意引导下,能微微灼烧、干扰一些细微的空间裂痕,使其弥合或偏移。他不动声色地利用着这一点。
行至中途,一块宫殿大小、覆盖尖锐冰棱的湛蓝色星辰碎片,毫无征兆地从侧方脱离,高速旋转着朝他们所在的路径猛撞而来!
碎片蕴含的极寒能量与高速旋转带起的乱流,猛烈扰动了脆弱的空间平衡!
一阵低沉的空间震颤传来。众人脚下的碎片开始剧烈摇晃。更可怕的是,在湛蓝碎片运动轨迹周围,数十道细微空间裂缝骤然显现、扩张,交织成死亡的罗网,封死了前方大半去路。
绝境!
“小心!”墨心厉喝,右手已然按在漆黑长剑剑柄上。一股隐晦却令人心悸的剑意开始凝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来!”
林野低沉喝声响起!
他猛地踏前一步,在摇晃不定的碎片上强行稳住身形,超越了墨心半个身位!碎星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红星轨如同燃烧的岩浆般亮起,磅礴的星辰煞火缠绕在刀锋之上!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捕捉到了碎片侧面某处能量流转的异常节点,以及它运动轨迹前方,几处刚刚裂开、尚未稳定、彼此能量相互干扰的空间裂缝连接点!
他将全部灵力、煞气、星辰之力乃至不屈意志,尽数凝聚于碎星刀刀尖!
“星煞·断流!”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手臂粗细的暗红色刀芒,划出诡异弧线,切入、引爆了碎片侧面那个能量节点,并且悍然点在了那几处不稳定的空间裂缝交汇之处!
“轰!!!咔嚓——!!!”
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与空间的巨响猛然爆发!那几处被点中的空间裂缝剧烈扩张、相互碰撞、引发连锁反应,在刺目的能量闪光中骤然湮灭!
空间的湮灭产生了一股强大、混乱却方向明确的排斥力场!这股力量狠狠地“推”了那巨大的湛蓝碎片一把!
碎片旋转轨迹发生了细微却至关重要的偏转!它擦着路径边缘,几乎是贴着王霖天的鼻尖,轰然撞入了后方黑暗虚空!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和空间涟漪从后方传来。
首当其冲的林野,被空间湮灭产生的恐怖反震之力砸中胸口!
“噗——”
他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跌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就在他即将坠入虚空之际,一只稳定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温和却带着锋锐气息的灵力涌入他体内,帮他稳住气息和身形。
是墨心。
他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眸子深深看着林野,里面翻涌着震惊、审视,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走!路径变了,跟我来!”
墨心没有多余废话,立刻指出新的、更加曲折的路径。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疏离。
众人心脏依旧疯狂跳动。王霖天看着林野嘴角的血迹,又看看墨心,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跟上。洛惊鸿深深看了林野一眼,美眸中异彩闪烁。
林野借着墨心那一扶之力站稳,迅速吞下疗伤丹药,压下伤势与翻腾气血。他看了一眼墨心沉默的背影,感受了一下手中碎星刀传来的、略显黯淡却依旧坚定的嗡鸣,默默跟上。
经此一遭,队伍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猜忌与警惕并未消失,但在共同的生存压力下,一种基于实力认知的、更加复杂的平衡,似乎在悄然建立。
队伍在沉默与压抑的紧张中,继续向着碎星带那更加黑暗、更加危险的核心区域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