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眼界和起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同。周慕辰,很明显就属于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的那一类,他的视野和见识,天然就高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
周慕辰缓缓将腿从桌上放下,坐直了身体,目光在严峰和方思兰脸上扫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针对的力度,维持现状就好。再加大,容易引起反弹,也会无形中过度消耗我们积累的人情和资源,得不偿失。”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继续分析道:“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们是优势方,就要有好整以暇的底气。没必要自乱阵脚,更没必要过度反应。保持现状,看看对方接下来会出什么牌,我们再见招拆招,以逸待劳,这才是上策。”
说完这番颇具章法的话,他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重新瘫靠回柔软舒适的大沙发里,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精明的决策者只是惊鸿一瞥。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十足的轻蔑:“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们侥幸找到个小渠道把歌发出去了,又能掀起多大风浪?要是她的歌真能大卖……”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古怪而贪婪的笑容,“别忘了,她身上还背着公司的合约呢,分成大头照样是公司的。除非……她真能完成那份对赌协议里最后一项,也是唯一能让她彻底翻身的内容——”
严峰立刻接口,语气充满了嘲弄:“一个月内,新歌空降年度畅销榜前三?哈!”方思兰也配合地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以为然和讥讽。显然,他们都认为,在星河系如此力度的打压下,田梦笙想要完成这个近乎天方夜谭的目标,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办公室内再次弥漫开轻松而傲慢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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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慕辰等人稳坐钓鱼台的同时,“声之境”录音室内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面对星河资本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传统的发行路径似乎已被彻底堵死。
就在众人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破局之策时,一直沉默听着各方信息、神色凝重的程奕君,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他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他沉声说道,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找到了一个号码。
没有多余的犹豫,在其余五人带着疑惑与期待的目光中,他按下了拨通键,将手机贴在了耳边。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录音室里清晰地回荡着,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程奕君家中,他父亲单传,他亦是独子。而母亲苏明慧娘家人口相对兴旺,苏家人大多在从政领域施展才华。
程奕君父母的缘分颇具浪漫色彩。一次演出活动中,身为主持人的母亲,为登台表演的父亲进行了精彩的报幕,就此开启了二人的美好故事。
两家的共同点就是第四代都只有一个男孩。
基于苏、程两家各自深厚且侧重点不同的社会背景与资源,两位备受期待的年轻人最终也走向了不同的发展道路,但兄弟间的情谊始终深厚。
程奕君此刻拨通的,正是打给表哥苏奕辰的电话。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程奕君没有半句寒暄,直奔主题,语气是家人间特有的熟稔与直接:“哥,我有事需要帮忙。”
电话那头,苏奕辰的回答同样简洁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询问细节,仿佛早已准备好随时为他兜底:“好,知道了。今晚,你家见。”
兄弟俩的对话,前后不过十秒,却已完成了从求助到约好时间,过程默契,迅捷,
程奕君收起手机,回过身,面对着四道带着询问和担忧的目光,他脸上的凝重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语气平和地说道:“搞定。”
田梦笙看着他脸上那熟悉的、仿佛一切难题都已迎刃而解的神情,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她虽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对程奕君有着绝对的信任。
柳清音更是机灵,本就有所猜测,结合那声“哥”,立刻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她深知那位表哥的能力,当下便觉得歌曲发行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而一旁的夏可可,虽然对程奕君的背景了解不深,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亲眼见证了程奕君在处理危机、音乐创作乃至生活细节上展现出的惊人能力和沉稳可靠的性格。
此刻,她看到柳清音在程奕君打完电话后瞬间安心、甚至开始雀跃的样子,再看到田梦笙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她心中那份因封杀消息而起的焦虑也跟着烟消云散,选择无条件地相信程奕君能解决这个看似不可能的难题。
柳清音转而凑到田梦笙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兴致勃勃地开始游说:“笙笙姐,等这边事情忙完,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京城玩呀?京城可多好玩的地方了,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烤鸭!”
看着几个年轻人几乎在瞬间从凝重转为放松甚至开始规划未来的状态,赵明远和韩香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与些许惊异。
他们虽然完全不清楚那通简短电话的具体内容,但程奕君如此迅速展现出的底气和另外几人毫无保留的信任,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背后的能量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两位长辈都是通透之人,深知有些事不必追问,便也默契地没有开口打听。
赵明远索性将话题引开,关心起老友的近况:“说起来,你这些年愈发深入一线做救助,公开露面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新闻上看到你的消息,十有八九又是在哪个偏远地区做慈善。你们公司那边……还能坐得住?虽说你手里也有些股份,算是半个老板,但终归还是需要为公司的业绩做些贡献的。距离你上一张专辑,好像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吧?”
韩香闻言,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艺术家特有的执拗与洒脱:“嗯,快三年了。公司那边自然是催的,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碰不到真正打动我的好歌,我宁可不出。总不能为了完成任务,就凑合弄一堆不入流的作品出来,砸了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招牌和清誉吧。”她这话说得坦然,却也透着一丝无奈。
赵明远从老友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渴望,明白她内心并非不想唱,只是对作品的要求实在太高,以至于能入她法眼的少之又少。他理解地点点头,不再强求于发歌之事,只是感慨道:“所以你就干脆把重心全放在公益上了,这也是一番大功德。”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不经意地朝程奕君的方向微微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眼前这不就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创作人吗?
韩香立刻领会了老友的暗示,眼中也掠过一丝微光,但她随即压低声音,理智地说:“不急在这一时。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帮梦笙把这关过去。我这次也是临时调整行程赶回来的,那边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在杭城待不了太久。一切,等梦笙的事情尘埃落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