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三日后离开,千世子在白日教学时,将此事告知了缘一。
缘一握着那把他用于训练的刀,安静地听着,小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待千世子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低声道:“老师,我也想离开。”
千世子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缘一道:“再等等吧,也许,你父亲会改变主意呢?”
她自己觉得这件事希望渺茫,但此刻,她也只能这样安慰。
小缘一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在离开的前一夜,月亮高悬于空中,千世子再次来到岩胜的住所。
这一次,当她轻叩门板时,里面的人没有再将她拒之门外。
门被拉开,岩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当千世子将她即将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他时,岩胜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震惊,茫然与失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老师,可以不走吗?”他几乎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千世子宽大的衣角,声音带着颤抖。
千世子看着他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微软,但还是俯下身,黑眸认真地看着他。
“对不起,岩胜,老师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岩胜睁大了眼睛,眼圈更红了,但他死死咬着下唇,终究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看着千世子轻轻抽回衣袖,向他做了最后的告别。
然后,老师那淡紫色的身影跃上院墙融入夜色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岩胜独自跪坐在冰冷的门后,怔怔地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
第三日凌晨,夜色漆黑,千世子早已收拾好行装,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无声地离开了继国家。
她不想惊动武士,就这样安静地离开就好。
沿着路走出了一段距离,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千世子意外地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正独自在她前方的路上奔跑,对方深红色的头发在灰蒙的晨色中格外显眼。
千世子眯起眼睛仔细看,随后吃惊地叫住了他:“缘一?”
身影果然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抬头看向她,乖巧地唤道:“老师。”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千世子蹲下身,非常疑惑地看着他,又发现他身上只带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
缘一语气平静地陈述:“母亲在半夜时去世了,我向兄长告了别,离开了家。”
听到朱乃夫人去世,千世子心中一沉。
朱乃夫人,那位温柔坚韧的母亲,近半年来身体确实每况愈下。
她能看出对方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是命不久矣的样子。但朱乃在丈夫和岩胜面前始终掩饰得很好,父子俩一直没有发现。
没想到,夫人最后在夜晚悄然离开了人世。
她看着缘一,这孩子脸上悲恸的神情,但她能感觉出,他确实是在为母亲的离世而难过。
“那,你想好以后要去哪里了吗?”她问。
缘一摇了摇头:“没有。”
千世子看着他孤身一人的模样,思索片刻后开了口:
“如果缘一还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的话,可以先跟着我走一段时间。”
“之后,如果你想好了去哪儿,等到那时我们再分别也不迟。”
缘一点头同意,千世子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二人一同踏上了目的地未知的前路,将继国家远远抛在身后。
半路上,千世子不由得想到了岩胜。
他的母亲骤然离世,刚被确立为继承人的弟弟又向他告别离开,那孩子此刻该是何等的心情呢。
但世事无常,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一处有着大片水田和菜田的地方。
他们沿着田埂间狭窄的小路漫步,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忽然,千世子注意到不远处的水田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女孩,提着一个破旧的小水桶,正对着水面发愣。
千世子和缘一走了过去,千世子俯下身,温和地问那女孩:“小姑娘,你为何要盯着这水面看呢?”
女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愁容的脸蛋。
她小声说:“我的家人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抓一些蝌蚪带回去养……”
她顿了顿,目光又投向水中的蝌蚪群,声音更低落了,“但又觉得,把蝌蚪们和它们的家人分开的话,它们太可怜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缘一忽然开口,语气平静:“那,我和你回家好了。”
女孩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嗯!”
千世子看着缘一已经做出决定,并未阻拦。
他能找到一个他愿意为之停留的地方,还有了一个一起生活的同伴,总比自己在外漂泊要好。
只是,这两个半大的孩子独自生活,终究让人放心不下。
于是她招了招手,将一直跟着他们,在空中盘旋的乌鸦凪太郎叫了下来。
凪太郎低沉地叫着,扑棱着翅膀停在千世子抬起的手臂上,喙亲昵地啄她的衣物。
“去吧,凪太郎,去看看这附近是否有藤原家的据点。”凪太郎人模人样地点头,张开翅膀扇动几下,飞向了天空。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藤原家的据点虽然不敢说遍布全日本,但在大部分重要或者交通发达些的区域均有分布。
这也是她四处游历时,能有六成机会找到落脚点和补充物资的原因。
凪太郎离开了,千世子和缘一跟随着女孩子,前往了女孩的家,那是间略显破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
三人在屋中稍作歇息,经过和女孩子的聊天,千世子和缘一得知,这女孩叫“诗”,和缘一差不多大。
不多时,凪太郎便飞了回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男子,身着标有藤原家家徽的和服。
男子见到千世子,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他是藤原氏鬼族的族人,也是周边一处藤原家据点的管理者。
他一见到凪太郎,就知道是他们家的大小姐找他有事,于是立刻跟随了过来。
…
【给没看过《鬼灭之刃》的小宝介绍一下,诗在漫画里是继国缘一的官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