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施主独自赏梅,雅兴不浅。”
一个圆脸胖和尚不知何时凑到了赵逸身边,双手合十,脸上堆着和煦(或者说世故)的笑容,声音压得很低,
“只是……这无边春色,若无佳人相伴,岂非憾事?不知施主……可带了女伴同游?”
赵逸一愣,警惕地看着这和尚:“哦?来你这相国寺赏花,还必须带女伴不成?”他心中嘀咕,这规矩可真新鲜。
“施主误会了,”胖和尚连忙摇头,笑容愈发神秘,凑得更近些,声音几不可闻,
“实不相瞒,敝寺主持慈悲为怀,收留了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和孩童。
小僧不才,教她们些微末技艺——识花、赏花、泡茶奉香,乃至……捶腿、揉肩、捏脚,皆可习得。”
他观察着赵逸的脸色,继续推销:
“客人若需红袖添香,只需三百钱,便可请一位‘解语花’相伴。
若是伶俐孩童,百钱即可。若赏花倦了,敝寺梅园旁有清雅客房,只消二百钱,便可歇息,推窗即是梅香……”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敝寺大师还新近研制了一种安神……”
“打住!打住!”赵逸猛地抬手,一脸震惊地打断了胖和尚滔滔不绝的介绍!
他像看怪物一样瞪着这胖和尚,心中翻江倒海:
“卧槽!这流程……这服务项目……太特么熟悉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条龙’服务雏形吗?这和尚是个人才啊!”
一个大胆的猜想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抓住胖和尚肉乎乎的肩膀,目光灼灼,压低声音,带着试探和期待:“天王盖地虎!”
胖和尚被他吓了一跳,茫然地眨眨眼:“客……客官你说什么虎?什么王?敝寺安全得很,绝无猛兽!”
“听不懂?”赵逸不死心,眼珠一转,换了个切口,“宫廷玉液酒?”
胖和尚更懵了,连连摆手:“施主说笑了!佛门清净地,岂容饮酒?山下倒是有酒肆……”
“奇变偶不变?”赵逸再换暗号,语速飞快。
“鸡?便?藕?不便?”胖和尚彻底糊涂了,一脸“施主你是不是中邪了”的表情,“小僧愚钝,实在不明白施主所言何意……”
赵逸失望地松开手,揉了揉额角:“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再试最后一次!”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最后的希望:“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土豆?地瓜?”胖和尚一脸茫然地重复着,歉疚地摇头,“小僧孤陋寡闻,从未听闻此物……”
“唉!白激动一场!”赵逸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这胖和尚真不是“同道中人”。
胖和尚见他神色变幻,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施主,您到底需不需要女伴?或是……客房?”
赵逸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商业奇才”,眼神变得像发现宝藏一样:“这法子……是谁琢磨出来的?”
胖和尚略带腼腆,又难掩一丝得意:“正是小僧……一点愚见。”
“人才!绝对是经商的天才啊!”
赵逸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未来的cEo,
“窝在这寺里当和尚,太屈才了!你有没有考虑……还俗?”
“啊?!”胖和尚被他这跳跃性的提议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双手护胸,警惕地后退一步,
“施……施主!您问这个作甚?!”
“还俗吧!出来跟着我干!”
赵逸急切地发出邀请,仿佛怕他跑了,“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念经强百倍!”
“啊!!”胖和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
转身迈开两条胖腿,以惊人的速度“嗖”地一下蹿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小径拐角处!
“喂!别跑啊!我是想请你当掌柜赚钱啊!”
赵逸徒劳地喊了一声,哭笑不得,
“跑什么跑!本公子还能吃了你不成?”他循着方向找了一会儿,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只得悻悻作罢,
“算了,看来缘分未到。下次吧……”
他意兴阑珊地往回走,刚到山门前,就见吴启抱着东西坐在门槛上张望。
“吴启?两位娘子呢?还没出来?”赵逸问道。
“回公子,两位娘子还在里面上香呢。”吴启连忙起身回话。
“上个香要这么久?”赵逸咂咂舌。
“听那位柳娘子说,礼佛贵在心诚,寺中诸佛菩萨,都要一一拜过,虔诚祷告,不敢怠慢。”
吴启学着柳如烟的语气复述道。
“嚯!这心可真是够诚的!”赵逸感叹道。
就在这时,西侧一个小跨院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尖叫和哀求:
“公子!求求您放过奴家吧——!”
赵逸心头猛地一跳!这声音……不是柳如烟也不是环儿!
“走!过去看看!”他当机立断,招呼吴启一声,两人立刻循着声音快步冲向那处跨院。
刚进院门,就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圈。
圈子中央,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着朴素布裙、发髻盘起(显然是已婚妇人打扮)的女子,正惊慌失措地躲在廊柱后面,脸上泪痕交错,眼中满是恐惧。
她身前几步远,一个身着华贵绯色锦袍、头戴白玉小冠的矮胖男子,正带着一脸淫邪的笑容步步紧逼。
那胖子长相猥琐,眼神轻浮,一边搓着手往前凑,一边嬉皮笑脸道:
“小娘子莫怕!乖乖跟本公子回府,包你穿金戴银,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何必跟着你那穷酸男人受苦?”
妇人吓得连连后退,声音带着哭腔:“求公子高抬贵手!奴家已为人妇,岂可再侍二夫?求您放过奴家吧!”
“哼!你那穷鬼夫君,也配拥有你这般美貌的小娘子?”
胖子不屑地嗤笑一声,猛地向前一扑,“还是从了本公子吧!”
眼看那咸猪手就要碰到妇人,周围虽有围观者,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赵逸看得怒火中烧!
他一眼瞥见旁边供香客跪拜用的厚实蒲团,二话不说,抄起一个,对准那胖子的后背,用尽全力猛地掷了过去!
“哎哟——!”胖子惨叫一声,被沉重的蒲团砸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谁?!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坏本衙内的好事?!”
胖子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赵逸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趁着对方重心不稳,抬起脚对着他那肥硕的屁股狠狠踹了下去!
“噗通——!”胖子刚支起半截的身子再次重重趴回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赵逸岂会给他喘息之机?
冲上去,抬起脚对着地上那团肉球就是一通毫不留情的猛踹!鞋底雨点般落在胖子背上、屁股上、腿上,踹得他嗷嗷直叫,像条离水的胖头鱼般翻滚挣扎!
“哎哟!疼死我了!别打了!别打了!”
“公子!公子息怒!使不得啊!”
旁边一个老者慌忙拉住赵逸的胳膊,急声道,
“那可是高衙内啊!高太尉府上的衙内!打不得!打不得啊!”
赵逸动作一顿:“高衙内?!”
他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胖子,一脸狐疑,“前几天我见的高衙内不长这样啊?这货是冒牌的吧?”
地上的胖子趁机翻过身,鼻青脸肿,指着赵逸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鸟厮!敢殴打本衙内!你等着!太尉府饶不了你!定要你狗命!”
“还敢冒充?!”赵逸一听更怒,抬脚对着他那张油腻的胖脸就是狠狠一踹!
“高衙内可是本仙师的铁杆‘信众’(铁粉)!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嗷——!别打了!我真是!我真是太尉府的衙内啊!”
胖子一边惨叫一边徒劳地护住头脸,还不忘冲着旁边傻站着的七八个家丁嘶吼:
“你们这群废物!都瞎了吗?!还不快来救我!!!”
那群家丁这才如梦初醒!不是他们反应慢,实在是眼前这景象太过骇人听闻!
他们跟着这位“衙内”横行霸道惯了,从来只有他们打人,何曾见过自家主子被人当街(当寺)暴揍?
还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的人干的!这冲击力太大,让他们一时都懵了。
此刻看到自家主子被打得披头散发,脸上乌青一片,华贵的锦袍上全是肮脏的脚印,如同一条被痛打的癞皮狗,
家丁们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主子被打成这样,他们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完了完了!公子伤成这样,回去我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愣着干什么!弄死这小子!不然我们都得陪葬!”
“狗东西!敢打我们公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七八个家丁瞬间红了眼,如同被激怒的鬣狗,嗷嗷叫着,挥舞着拳头,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扑向赵逸!
那股凶悍的气势,誓要将赵逸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