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闻言,刚刚恢复白皙的脸颊瞬间又红霞密布,羞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赵逸狠狠瞪了王老虎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当场踹飞:“就你话多!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机灵’?”
“嘿嘿,这不都是跟着仙师您,沾了仙气儿,才开了窍嘛!”王老虎嬉皮笑脸,浑然不觉自己惹了祸。
“滚回去喝酒!没叫你别过来!”赵逸没好气地打发走这个活宝。
三人来到一楼东侧一间僻静的屋子前。环儿上前叩门:“鸨母,是我。”
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妈妈那张涂满脂粉的脸露了出来,带着不耐烦:“什么事儿?没看我正忙着?”
“我是来替如烟赎身的。”赵逸上前一步,开门见山。
“赎……赎身?!”李妈妈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上下打量着赵逸和他手中的布包,语气充满怀疑,“公子……莫不是在戏耍老身?”
“少废话!”赵逸语气强硬,“把卖身契拿来,我没空跟你磨牙。”
李妈妈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公子稍候。”
她转身入内,步履都轻快了几分。
片刻后,她捏着一张发黄的契纸回来,脸上堆满了假笑:“不知公子……愿出多少银子,为我们如烟姑娘赎身呐?”
“一千两。”赵逸将沉甸甸的布包往旁边的桌子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
“才一千两?!”
李妈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叉起腰,声音拔高八度,
“公子您可看清楚了!我们如烟,那可是我当亲生女儿一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千两?
打发叫花子呢?!至少——两千两!”她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在赵逸眼前晃了晃。
“鸨母!您这不是讹人吗?我家娘子又不是头牌!”环儿气不过,愤然出声。
“闭嘴!你个贱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妈妈厉声呵斥,转向赵逸,鼻孔朝天,
“老身说两千两,就是两千两!少一个铜板,门儿都没有!”
就在这时,柳如烟接收到赵逸的眼神暗示,立刻换上刻薄的表情,冷哼一声:
“哼!没钱就别充什么阔少!区区两千两都拿不出,还想赎我柳如烟?做梦!”
她鄙夷地瞥了赵逸一眼。
赵逸脸色一沉,配合着演戏:
“瞧瞧!瞧瞧你家这姑娘!方才还哭哭啼啼,转眼就这副嘴脸!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算了算了,别说两千两,就是这一千两,我也嫌花得冤枉!告辞!”他作势提起银包就要走。
李妈妈顿时慌了神:“哎!公子!公子留步!留步啊!”
她急忙冲到柳如烟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威胁和哄骗,
“我的小祖宗!你疯了?!好不容易撞上这么个冤大头……不,贵客!你怎么能这样?!
上次泼客人酒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账呢!赶紧的,给我摆出笑脸来!再敢砸场子,仔细你的皮!”
柳如烟“不情不愿”地微微点头。
李妈妈这才堆起笑容,扭回赵逸身边:“公子息怒!息怒!那丫头被我惯坏了,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您看……要不……”
“罢了!”赵逸显得意兴阑珊,“就这一千两,爱要不要。多一分,我也没有了。”
李妈妈眼珠乱转,心里飞快盘算:“这丫头现在就是个刺头,留在楼里也是赔钱货,还尽惹事……一千两……也算回本了……”
她一咬牙,脸上挤出肉痛的表情,拍着大腿:“唉!罢了罢了!就当老身结个善缘!一千两就一千两!
如烟啊,往后跟了公子,可得收收性子,好生伺候着!”
眼看双方就要一手交钱一手交契,楼梯处却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挑衅的声音:
“且慢!”
只见媚儿亲昵地挽着一个三十岁上下、身着青色华服的男子款款走下。
男子(朱公子)目光轻佻地扫过柳如烟,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这么好的姑娘,才一千两?可惜了。
本公子出——一千二百两!”
赵逸眼神骤然转冷:“足下何人?意欲何为?”
李妈妈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哎哟,朱公子!您这是……”
朱公子根本不看赵逸,只盯着李妈妈,慢悠悠道:“怎么?开门做生意,不是价高者得么?难道这翠月楼的规矩,是看人下菜碟?”
李妈妈立刻变脸,眉开眼笑:“哎哟瞧您说的!自然是价高者得!自然是价高者得!”她转头看向赵逸,意思不言而喻。
环儿和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赵逸压下怒火,点点头:“好!好一个价高者得!那我出一千五百两!”
朱公子仿佛早有预料,看也不看赵逸,低头对媚儿调笑道:“宝贝儿,你看如何?”随即轻飘飘地吐出一个数字:“两千两。”
“你!”赵逸盯着他,“身上带够银子了么?别是空口白牙,在这儿哄抬物价!”
朱公子嗤笑一声,满脸轻蔑:“本公子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不像某些人,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趁早滚蛋!”
赵逸眼中寒光一闪,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柳如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拼命使眼色。
朱公子闻言,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手:“好!豪气!为了个清倌人一掷三千金!朱某佩服!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兄台如此志在必得,那朱某……就成人之美了!”
他对着李妈妈笑道:“鸨母,今晚媚儿姑娘,本公子带出去透透气,没问题吧?”
李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没问题!没问题!媚儿,好生伺候朱公子!”
朱公子搂着媚儿的香肩,得意洋洋地朝门外走去,经过赵逸身边时,还投来一个充满嘲讽的眼神。
媚儿更是依偎在朱公子怀里,回头对着柳如烟和赵逸,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带着深深恶意的笑容。
赵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岂能不明白,自己是被那媚儿摆了一道!这朱公子,分明就是她请来抬价报复的!
“王老虎!”赵逸声音冰冷。
“在!”王老虎闻声立刻跑过来。
“把剩下的银子,全拿来!”
交割了卖身契和沉甸甸的三千两白银,赵逸一言不发,拉着柳如烟和环儿,带着王老虎等人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翠月楼。
“王老虎!”赵逸在街角站定,“安排两个信得过的兄弟,护送两位小娘子去寻一家干净安全的客栈住下,安顿好。”
“公子!你要去做什么?”柳如烟紧紧抓住赵逸的袖子,眼中满是担忧和自责,“都怪我……让你……”
赵逸转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
“放心,我去处理点‘小事’。你跟环儿先去客栈等我,听话。”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柳如烟看着他眼中那抹寒意,心知劝不住,只能含泪点头,在两名汉子(被王老虎严厉叮嘱过)的护送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看着她们走远,赵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怒意。
王老虎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仙师,接下来……?”
赵逸目光如鹰隼般扫向朱公子和媚儿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和凝重:
“方才本仙师观那朱姓男子气色,印堂发黑,周身隐有妖气缠绕!此乃大凶之兆!若不及早驱除他体内邪祟妖气,此人……恐活不过七日!”
“妖……妖气?!”王老虎等人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仙……仙师,那妖气……厉害吗?我等凡夫俗子,怕是……”王老虎声音发颤。
赵逸一摆手,仙风道骨(装模作样)地安抚道:
“无妨!本仙师自会以无上仙法镇压那妖气源头,使其暂时失去凶性。
尔等只需听我号令,趁其妖力被制之时,上前将其制住,不让他乱动挣扎即可,切记蒙面行事。此乃除妖卫道,功德无量!”
听说只是“制住”,而且有仙师压阵,王老虎等人胆气稍壮。
金眼彪却又傻乎乎地问:“仙师,为啥要蒙面啊?”
赵逸眼皮都不抬,淡淡道:“此妖气狡诈,善于分化寄生,记仇。
尔等若露了真容,恐被其残存妖念标记,日后纠缠不休,祸及家人。”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他娘的蠢货!仙师这是为咱们好!蒙面!都蒙面!快!”
王老虎一脚踹在金眼彪屁股上,低声喝骂。
几人慌忙从怀里或袖中掏出汗巾、布片之类,手忙脚乱地蒙在脸上。
“事不宜迟,跟上他们!待其进入私密之所,本仙师便立刻施法镇压妖源!”
赵逸一挥手,率先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王老虎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硬着头皮,也蒙着脸,如同几个笨拙的夜行人,紧紧跟上。
一炷香后,朱公子搂着媚儿,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家灯火辉煌、装饰奢华的客栈——悦来居。
开了上房,朱公子迫不及待地将媚儿按在门后,一只手挑起她光滑的下巴,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喷着酒气:
“小美人儿,今晚……你可就是本公子的人了!让公子好好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