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惶恐!”赵逸连忙躬身,“为陛下分忧,乃臣子本分!”
“仙师!”高尧康豪气地一拍胸脯,“高某今日就是来给您捧场的!
瞧,衙门口我的人正守着银子呢,不多不少,正好十万贯!
全存你这儿了!年底分多少利钱,仙师看着给,本钱在就成!”
赵逸心中感叹这位观察使的“实在”,面上却郑重承诺:“观察使信重,下官铭感五内!
既在众人面前许下二成年利,一年之后,必当如数奉还!”
“庆知兄,”孙孺苦笑摊手,“为兄囊中羞涩,今日怕是白来给你撑场子了。”
“子恒兄哪里话!”赵逸笑道,“兄长远道而来,小弟感激不尽。
眼下这预购洼地一事,尚需完备诸多文书手续,与府衙沟通协调之事,还望兄长费心。
兄长的辛劳,便抵得万贯存息了,如何?”
“这……”孙孺有些犹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怎么了,子恒,庆知老弟给你送钱你都不要?
难不成你这个大理寺少卿,连帮忙办个文书都为难?”张栋用肩膀挤了孙孺一下,挤眉弄眼。
“老哥你误会了!”孙孺连忙摆手,“无功不受禄,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子恒兄,”赵逸的声音沉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若是还认赵某这个兄弟,就莫要推辞!”
他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钱,不过是庞大棋局中一枚小小的棋子,收下它,后续的网才能织得更密。
“那……那哥哥我就厚颜接受了!”孙孺终究拗不过,躬身应下,心中却总萦绕着一丝不安。
“老弟,”张栋凑近赵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神秘,“后期,哥哥我会派人将钱送来,你提前准备一下,数目……不小!”
“哦?”赵逸挑眉,同样压低声音,眼神里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小弟斗胆问一句,哥哥要存多少?”
张栋伸出两根手指,在赵逸眼前晃了晃。
“两万贯?”赵逸故作恍然,“不少了!哥哥这官当的时间不长,能拿出两万贯也是给小弟捧场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笔寻常生意。
张栋讪讪一笑,声音更低:“是……二十万贯!”
“什么?!”赵逸这次是真的“惊”了一下,配合地瞪大了眼睛。
高尧康家开赌场钱庄,拿出十万贯他不奇,可张栋这个吏部文左郎?
他可不是贪官,赵逸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见赵逸吃惊,张栋连忙解释:“别误会!不是哥哥想赚你的钱,这些钱……都是拙荆的嫁妆体己!”
“哦?!”赵逸的目光越过张栋,落在他身后那位仪态端庄的女子身上,低声问道:“嫂夫人是……”
张栋声音几不可闻:“拙荆姓郑,乃今皇后内侄女!”
“我滴乖乖!难怪!”赵逸“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随即促狭地笑道:“老哥,你这藏得够深啊!金屋藏娇又藏金!”
“赵直阁,”一旁的赵福金笑盈盈开口,带着皇家贵女的骄矜,“本官也有些闲钱想放你这儿,一样给利息吗?”
“那是自然!”赵逸朗声回答,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带着强大的自信,
“无论何人,只要存钱超过一千贯,皆按告示所载,给付利息!童叟无欺!”
“好!”赵福金一拍手,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本宫存五万贯!
明日便遣人送来。一年后,若是你付不起利钱,哼哼,本宫就去父皇那儿告你的御状!”
赵逸顿时一脸“苦笑”,无奈地摊手:“殿下,这……这咋还用官家吓唬人呢?”
心中却稳如磐石,一年?这场大戏,几个月内就要见分晓了。
蔡鞗在一旁连忙打圆场,一脸窘迫:“直阁莫怪,福儿……殿下跟你玩笑呢。”
“无妨!”赵逸收敛了表情,正色道,语气斩钉截铁,“请蔡兄放心,也请殿下放心!
赵某既然敢立下字据,开此银行,承诺之事,纵有千难万险,也必能办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城西望山岗,中牟投资发展银行门前。
“贵州观察使高官人存钱十万贯!请点验!”高家赌坊的掌柜嗓门洪亮。
柜台后的书吏笑容可掬,动作麻利:“高官人请拿好您的存款凭证!
此凭证一式两份,一正一副,副券留存在我行。
正副券皆加盖官印并有经手人画押。
若正券不慎遗失,只要您本人持有效身份凭据前来,重新比对画押手印无误,即可补办新券!安全无虞!”
“这法子好!”高家掌柜赞道,满意地收起凭证。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真有人存了!还十万贯!”
“高家都存了,这银行怕是有真金白银做底,跑不了!”
“还等什么!我这就回家取钱去!”
“对对对!多少凑点,试试水!”
“那边屋子挤那么多人是干啥?”一个汉子指着旁边喧嚣的屋子。
“那是预售洼地的登记处!开始收了!”
“五哥,你家河滩边那几亩薄田,打算卖吗?”
“卖?告示上说得明明白白!地只要没淹,就还是咱的!银行只是‘预收’,到时候得按地价的两成赔咱钱!
这等好事,跟白捡钱似的,为啥不签?”
“那要是……真淹了呢?”
“真淹了也不亏!水淹地按荒地价收,虽说低了点,可总比颗粒无收强!
自己重新开垦?那得多少银子扔进去?这买卖,稳赚不赔!”叫五哥的汉子算盘打得噼啪响。
“有道理!我这就回家拿地契去!”
数据如滚雪球般增长:
第一日:银行存款:十二万贯。
预收洼地:一万两千亩。
第二日:银行存款:二十三万贯。
预收洼地:四万余亩。
第三日:银行存款:四十八万贯!
预收洼地:七万余亩!
第四日:银行存款:八十九万贯!
预收洼地:八万三千亩!
钱库里的铜钱堆积如山,几乎要将新砌的地砖压陷。
县衙前厅。
县丞王崇文小心翼翼地禀报:“直阁,下官接到不少汴京富户的探询……他们也想将钱存入我行,亦想参与预售洼地之事,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赵逸毫不犹豫,眼中精光一闪,这正是他想要的,“存款,多多益善!
洼地,只要地势低于汴河河床的,有多少,收多少!
告诉他们,抓紧时间,机不可失!” 他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将无数贪婪的鱼儿诱入其中。
第7日,辰时。
一百七十余名风尘仆仆却腰板挺直的汉子列队于县衙前院。他们大多带着伤疤,眼神却依旧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