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轩辕镜碎片在陈远掌心归于沉寂,如同倦鸟归巢,但那澎湃的能量却在他体内经脉中奔流不息,留下清晰无比的烙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萦绕心头,仿佛散落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核心,每一道纹路都严丝合缝。然而,这圆满带来的并非全是掌控的快意,更像是一柄骤然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也难以驾驭。
力量的提升立竿见影,却也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陈远发现自己即使不刻意催动精神力,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仿佛一层常年蒙蔽感官的薄纱被骤然揭开。静坐房中,他能清晰地到隔壁房间阿青平稳绵长的呼吸与赵虎那如同擂鼓般沉稳有力的心跳;目光掠过窗外,他能到树叶脉络中汁液的流动轨迹,以及露珠将坠未坠时那微妙的张力平衡;甚至,当客栈伙计端着茶水经过时,他能隐约捕捉到对方心底那一丝对平息的 residual 恐惧,如同水面的涟漪,虽微弱却真实可感。世界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幅无比细腻、丰富、生机勃勃的画卷。
但这画卷,却也过于了。
无处不在的信息洪流无休无止地冲击着他的感官壁垒。起初是新奇,随即便是难以承受的重负。剧烈的、如同无数钢针沿着太阳穴向颅内攒刺般的头痛开始频繁发作,毫无征兆,尤其是在他情绪波动,或身处人声鼎沸、信息错综复杂的场合时。偶尔,他会陷入短暂的感官彻底过载,眼前的世界色彩疯狂扭曲、旋转,耳畔是万千种声音混杂成的、足以撕裂理智的尖锐嗡鸣,仿佛整个存在都要在这信息的狂潮中崩塌、溶解,将他彻底吞噬。
苏清月忧心忡忡,翻遍了随身携带的医书古籍,银针渡穴,汤药调理,试图为他梳理那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她的医术精湛,药石能暂时抚平那撕裂般的痛楚,却如同在奔涌的江河中投入几块石子,只能溅起些许水花,无法改变那汹涌的流向。
在一次剧烈的头痛间歇,陈远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着围拢在身边、面露忧色的同伴,勉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带着透支后的沙哑:力量……果然伴随着代价。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必须学会驾驭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自此,他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一种近乎残酷的修行。他独坐静室,努力在无边无际的信息洪流中,构筑起精神的堤坝。他尝试着关闭那些不必要的,将感知从树叶的摇曳、远山的轮廓、他人心绪的微澜上一点点收回,如同一个笨拙的学徒,学习如何在这突如其来的中,为自己保留一片宁静的方寸之地。这个过程艰难而痛苦,精神的弦时紧时松,头痛依旧如影随形,但他知道,这是掌控力量、亦是生存下去的必经之路。否则,未等寻齐碎片,修复时空,他或许先已在这过于的世界里疯狂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