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光在煤油灯下无声流淌。张和平沉浸在手表的微观世界中,心无旁骛。有了第一块海鸥表成功的经验,后续的维修虽然各有难点,但在前世积累的知识、系统赋予的“基础维修技能”加持下,以及那份难得的专注力下,进展颇为顺利。
那块进水严重的苏联“火箭”牌手表,他小心拆解,用酒精仔细清洗每一个锈蚀的零件,烘干,更换了几个实在无法挽救的小齿轮,最终也恢复了稳定的走时,只是表壳和表盘上的水渍痕迹无法完全消除,略显沧桑。
老梅花表的问题在于表蒙碎裂和指针弯曲。他小心地取下破碎的表蒙,用精密镊子一点点矫正变形的时针、分针和秒针,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稳定的手。
最后,他量好尺寸,准备回头去委托商店或钟表店配一块合适的新表蒙。
不知名的杂牌表锈蚀最为严重,机芯内部如同战场。他花了最多时间,一点一点清理铜绿,修复锈死的轴眼,甚至用极细的砂纸打磨齿轮边缘。
最终,虽然走时声音有些滞涩,精度肯定受影响,但至少指针能动起来了,算是勉强救活。
那块上海表的问题果然是发条断裂。他拆开发条盒,取出断裂的发条,这需要更换。他仔细测量了发条的尺寸和厚度,记在心里。同样,罗马表缺的把头也需要配一个合适的。
唯独那块瑞士天梭表,张和平没有急于动手。这块表机芯结构更复杂,损坏程度不明,他需要更充足的时间和更稳定的环境来尝试修复。
更重要的是,这块表本身承载着一种工艺美感,他决定暂时将其珍藏在自己的空间仓库里,留待以后。
夕阳西沉时,张和平终于舒了一口气。桌上除了那块待配件的上海表和罗马表,以及珍藏的天梭,其余四块表——海鸥、苏联“火箭”、老梅花、杂牌表——都已恢复了生命,指针在灯下稳定地行走着。虽然品相各异,但机芯的活力是真实的。
他拿起那块品相最好的上海牌手表,满意地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踏实的成就感。这不仅是一块表,更是他新生活的起点和能力的证明。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张和平精神抖擞地走出小屋,特意整理了一下袖口,让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自然地露出来。他先去中院洗漱,手腕上那抹银光在晨光中颇为显眼。
刚到街道办,眼尖的同事小王就凑了过来,“哎呦!和平!你这……这是手表?上海牌的?!” 小王的惊呼立刻吸引了办公室其他人的目光。这年头,能戴上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绝对是大新闻!
“嚯!真是上海牌!崭新的!” 老李也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羡慕。
“和平,你小子行啊!这才几天,鸟枪换炮了?快说说,哪弄的?有门路?” 另一个准备结婚的年轻同事小赵更是急切,他正为买手表票发愁呢。
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羡慕、好奇的目光聚焦在张和平的手腕上。
张和平早有准备,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语气尽量显得平常,“咳,什么门路啊。就是运气好,认识一个老师傅,专门会修这玩意儿。他手头正好有块修好的,品相还行,价格……比百货大楼便宜不少,我就咬牙拿下了。”
他含糊地避开了具体价格和来源细节。
“便宜不少?那也得不少钱吧?还得有票啊!” 小赵追问。
“票是老师傅自己攒的,算是搭给我的,等于说不要票。” 张和平继续模糊处理,“主要看手艺,他修得好,价格就合适点。”
“哎呀!和平,那你可得帮哥问问!” 小赵一把抓住张和平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那对象家就盯着这手表呢!百货大楼要票还要排队,愁死我了!问问老师傅还有没有?或者能修不?我家有块我爸留下的老怀表,走走停停的……”
“对对对!和平,帮我也打听打听!” 另一个同事也凑上来。
“是啊,有这路子可得想着点大伙儿!” 办公室里几个想买表或者家里有坏表的同事纷纷开口。
张和平笑着应承,“行行行,我回头碰见那老师傅,帮大伙问问。不过人家脾气有点怪,修不修,有没有,都得看缘分,我也不能打包票啊。”
他给自己留足了余地。委托商店这条路暂时不能暴露,黑市出货风险又高,通过这种“神秘老师傅”的渠道放货,既安全又能筛选客户,正是他想要的。至于有没有,什么时候有,当然是他这个“中间人”说了算。
王主任也听到了动静,出来看了看,笑着拍了拍张和平的肩膀,“好小子,出息了!好好干,区政府那边的活领导很满意,回头我给你请功!这手表嘛,戴着是精神,工作可别分心啊!” 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欣慰和提醒。
下班后,张和平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四合院,也没有去东城区政府(那边线路改造已接近尾声)。
他揣着用旧报纸仔细包好的四块修好的手表(海鸥、苏联火箭、老梅花、杂牌表),以及当初购买这些坏表时委托商店或废品站开具的凭证,快步走向离区政府大院稍远、规模最大的一家委托商店。**
这家店他之前踩过点,信誉相对较好,客流也大。
走进钟表柜台,张和平直接对售货员表明了来意,“同志,您好。我之前在你们店还有其他委托商店、废品站买过几块坏表,这是凭证。”
他把一叠有些皱巴但清晰可辨的票据递了过去,“我找了个老师傅给修好了,现在想委托你们寄卖。”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接过票据仔细看了看,又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张和平年轻的脸。“修好了?你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收了要是卖出去走不准或者坏了,影响商店声誉。”
“您放心,老师傅手艺过硬,都测试过,走时没问题。” 张和平语气沉稳,打开旧报纸,露出里面四块虽然旧但明显被精心打理过、指针正在走动的手表,“您可以先看看。”
售货员将信将疑地拿起那块品相相对最好的老梅花,凑到眼前仔细看,又贴在耳朵上听走时声,接着又拿起海鸥表和苏联表检查。他显然是个懂行的,看了半晌,又用柜台里的校表仪简单测了一下,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嘿!还真修好了?这老梅花之前表蒙都碎了,指针也弯了吧?现在看着……像那么回事了!走声也稳!” 他看向张和平的眼神变了,“小伙子,你那老师傅……是真有两下子!这手艺,搁以前大钟表铺子也是老师傅级别!”
“老师傅是家传的手艺。” 张和平含糊解释。
售货员又检查了那块杂牌表,点点头,“这块差点意思,走声有点闷,但能走就不错了。” 他放下表,沉吟了一下,“东西是好东西,修好了价值就上去了。不过我们寄卖要收手续费,而且价格……得我们评估师定,毕竟要保证能卖出去,还得有点赚头。”
张和平表示理解。一番讨价还价是免不了的。张和平强调自己收坏表的成本和维修的不易,售货员则强调商店的运营成本和风险。最终,四块手表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谈妥:
品相较好的老梅花估价较高,寄卖底价60元,商店抽成10%,张和平实得54元。
苏联“火箭”因为有水渍痕迹,底价45元,实得40.5元。
海鸥表因为是重新组装,底价35元,实得31.5元。
杂牌表走时一般,底价25元,实得22.5元。
总计148.5元!加上他之前买坏表投入的成本,以及购买零星配件的几块钱,净赚接近90元!这还不算他手上戴着的上海表和空间里珍藏的天梭以及待修的那两块!
售货员开具了详细的寄卖委托单据,列明了手表品牌、特征、底价、手续费比例和预计张和平所得金额,并盖上了商店的公章。
张和平仔细收好单据,这不仅是凭证,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护身符”——证明这些表的来源相对“合法”。
怀揣着相当于普通工人近两年工资的巨款,148.5元现金和单据,张和平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笔钱,将是他改善生活、积累资本、应对未来的重要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