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那套“团结互助、尊老爱幼”的陈词滥调说完,目光殷切地扫视着全院邻居,期待着有人能被煽动,哪怕有一个人站出来响应,他就能顺杆爬,把“募捐”搞起来。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令人尴尬的死寂和躲闪的目光。
邻居们都不是傻子,肚子里的饥肠辘辘比什么大道理都实在。
贾家是什么货色,大家心知肚明。
好吃懒做、占便宜没够、特别是贾张氏那张破嘴和蛮横无理,早就把人缘败光了。要是换了以前前院那位与人为善、知道感恩的李奶奶家遇到难处,大家勒紧裤腰带,你一把我一把,也能帮衬过去。
可帮贾家?那纯属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谁愿意当这冤大头?
秦淮茹跪坐在地上,偷眼观察,见无人响应,心里焦急。
她把心一横,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傻柱。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走到傻柱面前,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柔弱和哀求。
“柱子……姐知道……昨天刚借了你的钱……姐没脸再开口……可是……可是家里真的过不去了……你看在棒梗、小当还小的份上……再帮姐一回……就一回……等东旭好了,我们做牛做马报答你……”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泪眼朦胧的桃花眼凄楚地望着傻柱,身体微微前倾,有意无意地展露着女性的曲线和脆弱。
傻柱看着她这副样子,听着她软语相求,心里确实一软,那股怜香惜玉的劲儿又上来了。他想起昨天那二十块钱,虽然肉痛,但……毕竟是一条人命……
就在傻柱脑子发热,手不由自主地往口袋里摸,意志开始动摇的时候,一旁的许大茂看得真切,立刻阴阳怪气地开口讽刺道。
“哎呦喂!傻柱,行啊你!真是贾家的及时雨啊!怎么着?是真看贾家爷们儿躺下了,想趁机当一回?还是真看上人家小媳妇儿了?这殷勤献的,比对自己亲爹妈都上心!”
许大茂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傻柱!
对啊!昨天刚借了二十多块,结果呢?贾张氏转头就骂自己是丧门星!贾东旭被抢挨揍的事儿全怪到自己头上。
贾东旭要是没出事还好,这出了事,自己再借钱,岂不是更说不清?而且这钱……好像真的要不回来了!自己那点工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傻柱顿时一个激灵,刚刚升起的那点热血瞬间冷却,他尴尬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讪讪地对秦淮茹说。
“秦姐……不是我不帮……我……我昨天那钱……也是攒了好久的……我这现在……也确实没余粮了……真对不住……”
眼看就要成功的“攻略”被许大茂一句话破坏,贾张氏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许大茂跳脚大骂。
“许大茂!你个缺德冒烟的坏种!烂心烂肺的玩意儿!你不得好死!你搅和别人家好事,你断子绝孙!”
易中海也是怒火中烧,眼看傻柱就要上套,却被许大茂搅黄,他立刻摆出昔日一大爷的威严,对着许大茂厉声呵斥。
“许大茂!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挑拨邻里关系,你安的什么心!”
许大茂现在可不怕他,嗤笑一声,直接怼了回去。
“易中海,你吼什么吼?怎么着?还以为自己是院里的一大爷呢?还想搞一言堂?是不是又想开大会批斗我啊?可惜啊,您老现在说话不好使了!”
这话戳中了易中海的肺管子,气得他浑身发抖。
而阎埠贵和刘海中此刻也彻底反应过来了。
好你个易中海!绕了半天,还是想利用我们,利用全院大会这套来给你自己树立威信,顺便坑大家的粮食啊!
阎埠贵立刻站出来,语气冰冷。
“老易,你别东拉西扯!许大茂说话是不中听,但今天这事儿,根源是贾张氏无缘无故跑到我家门口骂街!你必须让她给我们家赔礼道歉!”
“至于贾家的困难,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该找街道办找街道办!我们无权也无能组织捐款!”
刘海中也被架得难受,但他更在乎自己的“官威”和面子,见阎埠贵挑明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表态。
“对!老阎说得对!贾张氏必须道歉!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易中海眼看计划要彻底流产,心急如焚,决定最后一搏——自己带头!
他咬着牙,一副痛心疾首、舍己为人的模样。
“好!好!你们都不管是吧?我管!我带头!我先捐五块钱!五块钱!够贾家买些高价粮顶一阵子了!咱们先解决贾家的困难,然后再让老嫂子给你们赔礼道歉,行不行?”
他这一手,确实狠!一下子就把阎埠贵和刘海中架在了火上烤!全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俩身上。
阎埠贵多精啊,岂能上这个当?他立刻来了个破罐子破摔,直接摆手。
“老易,你爱捐是你的事!别扯上我们!我们家也困难!今天贾张氏那么侮辱我们家,还想让我们捐粮捐钱?门都没有!”
“而且我再说一遍,我在前院没那个影响力,大家别看我,自己愿意捐就捐,不愿意捐拉倒!”
刘海中却被易中海这“高风亮节”和众人的目光架得下不来台了。
捐吧,肉疼,也不情愿。不捐吧,显得自己这个“官”没有觉悟,没有易中海“风格高”。他憋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就在中院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前院有邻居小声嘀咕。
“哎?和平呢?怎么没见他人?”
“对啊,和平是街道办的,要不问问他,街道对这种情况有没有政策?总比咱们在这瞎吵吵强。”
一个人这么说,立刻得到了前院不少邻居的附和。
“对对对!问问和平!”
“和平见识广,肯定有办法!”
这一幕,恰恰印证了阎埠贵之前的话——在前院,甚至在整个院里,张和平无形中已经成为大家遇到难题时更愿意信赖和询问的对象。
也正在这时,张和平收拾好了出车要带的煎饼干粮,从中院垂花门溜达了过来。他早就听到中院的吵闹,本想躲清静,但见动静越来越大,还是过来看看情况。
阎埠贵一见他,如同见了救星,赶紧上前拉住他,飞快地、压低声音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易中海的算计和逼捐,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张和平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站在人群中央、还保持着“慷慨”姿势的易中海。
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就像在看一个透明的、或者一个早已被看穿所有把戏的拙劣演员。
但那平静的目光深处,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易中海被张和平这眼神一看,心里猛地一突,仿佛内心所有阴暗的算计、所有自以为是的手段,在这一刻都被扒得干干净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心虚和惊恐瞬间攫住了他,后背竟然唰地一下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张和平的视线,刚才那点“带头捐款”营造出来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这事儿我知道了!按理说我作为咱们院儿里住进来最晚的,也是个小辈儿,本不该轮到我来出这个头的!不过既然大伙儿都想从我这儿了解一下街道办的政策,那我也就那么一说,大伙儿也就那么一听!”
张和平轻微笑了下,看着院儿里的一众邻居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