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昊决定在去交易之前，先办件事——买点像样的“员工福利”。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群变异猛兽永远靠罐头肉和压缩饼干过日子。尤其是索顿，这头火焰狮子最近看谢昊的眼神，活像是被克扣了年终奖的社畜。
“我知道，我知道。”谢昊一边清点着为数不多的贡献点，一边对围坐一圈（各种意义上）的伙伴们许诺，“等这次交易完成，咱们就去买新鲜肉，管够的那种。”
白啸打了个哈欠，尾巴懒洋洋地扫着地面。那意思很明显：“这话你上周就说过了。”
金刚推了不存在的眼镜，伸出爪子比了个“三”——它记得谢昊至少承诺过三次改善伙食。
“这次是真的！”谢昊举手投降，“我发誓。不过在那之前……”他看向院子角落那堆从烈焰佣兵团缴获的、暂时用不上的杂物，“得先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换点启动资金。”
于是，深夜十一点，谢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独自离开了小院。
选择这个时间点是有讲究的：太早，街上人多眼杂；太晚，宵禁开始，巡逻队盘查严格。这个时间段刚好卡在基地“夜生活”（如果这鬼地方也有夜生活的话）的尾巴上——那些在黑市倒腾物资的、私下交易的、或者干脆就是出来干些见不得光勾当的人，大多会选择这个时间行动。
谢昊没带伙伴。一方面，大半夜带着老虎狮子逛街实在太招摇；另一方面……他想试试，自己这个“黑铁巅峰”的动物园饲养员，在人类社会的暗巷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当然，他没傻到真的单枪匹马。
临出门前，他给了金刚一个眼神。猩猩点点头，眼中蓝光微闪——【精神链接】已经悄无声息地建立。通过这个链接，谢昊能隐约感知到伙伴们的位置和状态，也能在紧急情况下发出预警。
森蚺则悄无声息地滑出院子，沿着墙角的阴影，提前进入了谢昊规划路线的小巷。这条变异巨蟒在黑暗环境下的潜伏能力，比最顶尖的刺客还要恐怖。
至于闪电……谢昊抬头看了眼夜空。云层之上，一个黑点正在缓慢盘旋。很好，空中侦察就位。
“我这算不算是开全图挂？”谢昊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陆海空三栖监控，外加心灵感应……这配置去打职业比赛会不会被封号啊？”
从c区边缘到交易区附近那条着名的“鬼巷”——一个公认的、不受任何势力完全控制的灰色交易点——需要穿过三条主街和四五条小巷。
江北基地的夜晚，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A区那边还能看到零星的灯光，甚至隐约传来发电机的轰鸣；b区就暗了不少，只有主要街道有零星的火把或油灯；而到了c区……好吧，这里大部分地方黑得跟墨水似的，只有月光勉强提供照明。
谢昊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进，脚步不疾不徐。他的感官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这是晋升黑铁巅峰后带来的好处之一。他能听到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霉味、血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学药剂味道，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
“左边房顶，两个呼吸声，心跳偏快。”谢昊默默判断，“应该是蹲点的拾荒者，不是冲我来的。”
“右前方小巷，有浓重的血腥味……新鲜的。绕开。”
“正前方三十米，那坨黑影……是具尸体？不对，还在动……哦，是个醉鬼。继续走。”
这种在黑暗中如鱼得水的感觉很奇妙。谢昊忽然想起末世前在动物园值夜班的经历——那时他也能在漆黑的狮虎山里行走自如，凭借的是对动物习性和地形的熟悉。而现在，这份能力被放大了无数倍。
“所以说，专业果然很重要。”他自嘲地笑了笑，“谁能想到，饲养员技能树点满了，最后是用来在末世玩潜行游戏？”
就在他拐进第三条小巷——一条连接废弃工厂区和旧居民楼的狭窄通道时，异变突生。
首先传来的是金刚通过精神链接发送的警报：【前方，屋顶，四个。后方，巷口，两个。能量波动，黑铁级。敌意，强烈。】
几乎同时，闪电的视野共享过来：从高空俯瞰，六个红点正从三个方向朝小巷中的谢昊合围。其中两个堵住了来路，四个从前方屋顶跃下，封死了去路。
“六对一？”谢昊停下脚步，把背包轻轻放在脚边，“还挺看得起我。”
他没有惊慌，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从击败烈焰佣兵团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出——在末世，展示獠牙固然能震慑一部分人，但也会引来更多想要试试这獠牙利不利的疯子。
“出来吧。”谢昊朗声道，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大晚上的蹲房顶，不嫌冷吗？”
回应他的，是四道从前方黑暗中扑出的身影。
速度很快，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街头混混级别的杂鱼。两人持刀，一人握棍，还有一人……双手闪烁着诡异的灰白色光芒，应该是某种强化类或腐蚀类的异能者。
谢昊没动。他甚至还有闲心评估对手：“两个黑铁中期，一个黑铁后期，那个发光的……巅峰？啧，配置挺齐全。”
就在冲在最前的刀手距离他不到三米时，异变再生。
刀手脚下的地面突然爆开！一条水桶粗细的墨绿色身躯破土而出，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砰！”
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夜空中格外清晰。刀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落。
森蚺缓缓从地洞中探出上半身，猩红的蛇信吞吐，冰冷的竖瞳扫过剩下三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的袭击者。
“忘了介绍，”谢昊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员工之一，兼职地下交通和……惊喜派送服务。”
剩下三人迅速回神，配合默契地改变战术。持棍者与另一名刀手左右夹击森蚺，而那个双手发光的异能者则直扑谢昊——显然，他们认为擒贼先擒王。
很合理的战术。前提是，他们对付的真的是个“王”，而不是个“动物园园长”。
谢昊动了。
黑铁巅峰的身体素质全面爆发！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灰白手掌冲了上去！在手掌即将拍中他胸口的前一瞬间，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旋，左手如毒蛇般探出，精准扣住对方手腕，右肘顺势上顶！
“咔嚓！”
肘击结结实实命中下巴。异能者双眼翻白，那灰白光芒瞬间溃散。
与此同时，森蚺那边也结束了战斗——它用尾巴卷住持棍者的脚踝，将其狠狠砸向墙壁；同时张开巨口，喷出一股浓郁的麻痹毒雾。刀手刚冲进毒雾范围就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谢昊松开手，任由那个昏迷的异能者滑倒在地。他转头看向巷口——那里，原本堵路的两个袭击者正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通过闪电的视野，谢昊看到其中一人正对着一个对讲机急促地说着什么，另一人则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造型怪异的弩箭。
“看来还有后续。”谢昊叹了口气，“我真的很讨厌加班。”
话音刚落，屋顶上突然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
接着，两个黑影从房顶摔落，“噗通”两声砸在地面，一动不动。
月光下，一只翼展近四米的巨鹰缓缓降落在巷口的围墙上。它爪子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锐利的鹰眼锁定着剩下的两个袭击者。
“忘了说，”谢昊摊手，“我还有空中管制部门。”
巷口的两人彻底崩溃了。弩手转身就想跑，却被一道从阴影中扑出的白色身影按倒在地——白啸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们身后，此刻正一只爪子踩着弩手的背，另一只爪子按着那个拿对讲机的家伙。
“吼——”低沉的虎啸在巷子里回荡，带着百兽之王的威严。
两个袭击者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昊走过去，蹲下身，从那个拿对讲机的人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装置。他摆弄了两下，按下播放键。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沙哑声音：“……目标已入网。确认只有他一人？很好。按计划行动，抓活的。雇主想知道他控制变异兽的秘密。”
录音到此为止。
“雇主？”谢昊挑眉，“也就是说，你们是受人雇佣的？”他看向被白啸按着的两人，“谁雇的？烈焰佣兵团残党？还是……其他对我‘员工’感兴趣的人？”
两人紧闭着嘴，一副死也不说的架势。
谢昊也不逼问。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不说就算了。反正……”他环视四周横七竖八的袭击者，“今晚之后，应该会有更多人明白一个道理。”
他走到巷子中央，声音陡然提高——不是对地上的袭击者，而是对着周围黑暗中那些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窥视者：
“我知道你们在看。”
“我知道你们在好奇，在试探，在盘算。”
“现在，我给你们答案。”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小巷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左侧墙头，金刚庞大的身影缓缓站起，眼中蓝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右侧屋顶，索顿的火焰鬃毛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地面，紫血藤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无数触手般在空气中缓缓舞动；而谢昊身后，大黑那如同小山般的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六大签约兽，全员到场——虽然谢昊出门时一个没带，但它们显然早就通过金刚的精神链接完成了集结和布防。
“这是我的团队。”谢昊张开双臂，声音平静而冰冷，“我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
“想动我，先问问它们同不同意。”
“想打我员工的主意……”他顿了顿，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狰狞，“建议你们先查查，在动物园袭击饲养员，会是什么下场。”
死一般的寂静。
不只是小巷，连周围整个街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谢昊不再理会那些袭击者——他们已经被兽群吓得失禁，彻底失去了威胁。他弯腰捡起背包，拍了拍上面的灰，转身朝巷口走去。
兽群默契地跟上，如同拱卫君王的仪仗队。
走到巷口时，谢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黑暗中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告诉你们背后的人。”
“下次想找我，走正规渠道，预约。”
“再玩这种半夜堵巷子的把戏……”
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袭击者，又指了指身边这群目光炯炯的变异兽。
“我就让我的‘员工们’，去你们家门口开团建了。”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带着兽群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小巷周围的黑暗里，才陆续响起压抑的呼吸声和急促的低语。
“全……全都是黑铁后期以上？”
“那只猩猩，刚才是不是用了精神能力？！”
“植物系……他居然还有植物系的契约物？！”
“快报告！目标的威胁等级必须重新评估！”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小巷两条街外的一栋废弃大楼里，一个穿着兜帽的身影放下手中的夜视望远镜，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摸出另一个加密通讯器，按下通话键，声音干涩：
“计划失败。目标实力远超预估，不是单兵作战，而是……指挥着一支完整的变异兽战术小队。”
“请求重新评估任务风险。另外……”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惧，“目标离开时，似乎……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回一个沙哑的声音：
“知道了。撤离吧。暂时……不要再去招惹他。”
兜帽身影如蒙大赦，迅速消失在楼梯间。
而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墙角处，一条细小的、几乎与水泥同色的藤蔓，缓缓缩回了地缝。
远处，正在往回走的谢昊，通过紫血藤传来的模糊感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想监视我？”他摸了摸手腕上缠绕的细小藤蔓，“不知道植物才是最好的间谍吗，白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谢昊是被院子外的喧哗声吵醒的。
他揉着眼睛走出屋子，看到王猛正站在院门口，跟两个穿着军装的人交谈。而更远处，一些早起的幸存者正对着他们的小院指指点点，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一丝恐惧。
“昊哥，你醒了。”王猛回头，表情复杂，“军方的人，说是……来送‘慰问品’的。”
谢昊挑眉，走过去。那两个士兵立刻立正敬礼，态度比昨天恭敬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脚边放着两个大箱子，一个里面是新鲜蔬菜和肉类，另一个……居然是几瓶贴着“特供”标签的酒。
“谢先生，”为首的士兵递上一份文件，“龙司令听说昨晚在c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特意让我们送些物资过来，压压惊。司令还说……您处理得很好，基地需要这样‘维护治安’的典范。”
谢昊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是一份正式的任务委托书，内容正是【清理西区废弃综合医院】，但贡献点比佣兵大厅公示的又高了500点，而且备注里写着“可携带契约兽协助，战利品归个人所有”。
“另外，”士兵压低声音，“司令让我转告您，关于昨晚那些人的身份……虽然没抓到活口，但他们的装备和战术风格，不太像烈焰佣兵团的残党，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私人武装。”
私人武装？谢昊眯起眼睛。也就是说，除了明面上的几大势力，还有藏在暗处的？
“知道了，替我谢谢司令。”谢昊点点头，让王猛收下物资。
士兵离开后，王猛凑过来，小声问：“昊哥，昨晚到底……”
“小事，几个不长眼的。”谢昊摆摆手，不想多说。他走到院子中央，看着正在享用新鲜早餐的伙伴们，忽然问：“王猛，你听说过‘古代种’吗？”
王猛一愣：“古代种？那是什么？古董的品种？”
看来不知道。谢昊若有所思。但昨晚那个袭击者使用的灰白光芒异能，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元素或强化系，反而有种……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先生！谢先生您在吗？我有重大发现！”
谢昊转头，看到科技神教的林墨研究员正扒着院门，眼镜歪斜，头发凌乱，手里挥舞着一卷发黄的羊皮纸，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关于您昨天提到的那种能量波动！我查到了！在教内的古籍里有记载！那是……‘古代种’觉醒的前兆啊！”
谢昊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
他接过那卷羊皮纸，上面用某种古老的文字和抽象的图画，描绘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生物。而其中一幅画——一条背生双翼、头长独角、周身缠绕雷光的巨蛇——让他莫名想起了紫血藤对昨晚那个灰白光芒异能的模糊厌恶感。
“林研究员，”谢昊抬头，一字一顿地问，“你说的这个‘古代种’……”
“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