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冲进院子的时候，差点被索顿当成加餐——这头火焰狮子对一切高速移动的物体都保持着捕猎者的本能反应。
“停！自己人！”谢昊赶紧拦住准备扑上去的索顿，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研究员，“林研究员，你这是……被丧尸追了？”
“不、不是……”林墨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是、是发现！重大发现！”
他手里那卷羊皮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但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见。谢昊接过展开，王猛也好奇地凑过来。
羊皮纸显然年代久远，边缘已经破损发黑，但用某种特殊颜料绘制的图画和文字却保存得相当完好。图画风格很诡异——不是现代写实派，也不是传统国画，更像是……某种介于图腾和儿童涂鸦之间的东西。
“这是我从教内‘古籍馆’深处翻出来的，”林墨终于喘匀了气，眼睛在镜片后闪闪发光，那狂热劲让谢昊想起了末世前追星的粉丝，“据说是大灾变前就存在的古卷，用特殊工艺处理过，防火防水防腐蚀……”
“说重点，”谢昊打断他的产品介绍，“‘古代种’是什么？”
“哦对！”林墨一拍脑门，指着羊皮纸最上方那行扭曲的文字，“你看这个符号，在古语里读作‘祖血’，意思是‘源头之血’。下面这几幅图……”
他手指划过那些抽象画：一条背生双翼的巨蛇缠绕山峰，周身雷电；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蹲坐在月下；一只龟身蛇首的巨兽背负河图；还有一只……嗯，看起来像是长了鸡冠的巨型蜥蜴，正在喷火。
“这些都是‘古代种’的图示，”林墨声音激动得发颤，“按照古籍记载，它们不是普通的变异生物，而是……拥有上古血脉传承的特殊存在！”
王猛挠头：“上古血脉？恐龙吗？”
“比恐龙更古老！”林墨推了推眼镜，“恐龙只是地球某个时期的霸主，而这些‘古代种’的血脉源头，可能追溯到……神话时代。”
谢昊和白啸交换了一个眼神。老虎歪了歪头，那表情仿佛在说：“这研究员是不是昨晚没睡醒？”
金刚倒是很感兴趣，凑过来仔细研究那些图画，然后指着那条翼蛇，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比划身高”的动作——意思大概是：这玩意儿有多大？
“具体多大不清楚，”林墨居然看懂了，“但古籍上说，真正的‘古代种’在觉醒血脉时，通常会引发‘天地异象’——比如雷电交加、地动山摇、百兽朝拜之类的。而且它们成长潜力巨大，同阶之内几乎无敌，甚至能越阶挑战！”
谢昊心中一动。他想起了昨晚那个袭击者的灰白光芒——那种古老而腐朽的气息，难道也跟“古代种”有关？不，不对，那感觉更像是……
“除了变异兽，”他开口问道，“丧尸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东西？”
林墨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点头：“有！当然有！我们内部称之为‘返祖种’——某些丧尸在进化过程中，会意外激活体内沉睡的某些……呃，不太好的远古基因片段。比如有的丧尸会生出骨刺、外骨骼，有的会操控毒素，还有的甚至能引发小范围瘟疫。不过‘返祖种’和‘古代种’有本质区别……”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古代种’是生命层次的升华，是正向进化；而‘返祖种’更像是……基因崩溃前的回光返照，是混乱无序的畸变。一个代表秩序和潜力，一个代表混乱和毁灭。”
这个解释让谢昊陷入了沉思。他看向院子里或趴或卧的伙伴们——白啸、金刚、闪电、森蚺、大黑、索顿，还有脚边悄悄探出藤蔓的紫血藤。
它们，会不会也有“上古血脉”？
金刚的精神力、白啸的王者威压、森蚺的拟态与毒术、索顿的火焰操控……这些能力，似乎确实超出了普通变异兽的范畴。
“对了对了！”林墨又想起什么，翻到羊皮纸背面，“古籍上还说，‘古代种’之间会有特殊的感应。如果附近有‘古代种’觉醒或存在，其他‘古代种’或其血脉后裔会有所察觉。而且……”
他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谢昊：“某些‘古代种’还保留着远古的记忆碎片，甚至……知道一些关于末世真相的秘密。”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进谢昊脑海。
末世真相。
这四个字太重了。病毒从何而来？灵气（如果那真是灵气）为何复苏？人类、丧尸、变异生物之间的进化竞赛，到底是谁在幕后推动？
如果“古代种”真的知道些什么……
“林研究员，”谢昊深吸一口气，“这份古籍，能借我仔细看看吗？或者，科技神教有没有更多相关资料？”
“当然可以！”林墨毫不犹豫地把羊皮纸塞进谢昊手里，“这卷副本你留着看！我们那里还有十几卷类似的古籍，不过……”他面露难色，“那些都是珍本，需要教内高级权限才能调阅。我这次能拿到这卷副本，还是借着研究你那些契约兽的名义申请的。”
谢昊懂了。科技神教这是用情报当诱饵，想换取更多研究他团队的机会。
“我可以答应让你们进行一些非侵入性的观察和研究，”谢昊开出条件，“但前提是，我要看到所有关于‘古代种’和‘返祖种’的资料——包括你们已经破译和尚未破译的。”
“成交！”林墨眼睛一亮，随即又压低声音，“不过谢先生，这个消息你最好不要外传。‘古代种’的存在，在各大势力高层虽然不算绝密，但普通幸存者知道得越少越好。毕竟……”
他苦笑道：“毕竟现在这世道，有些人为了变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果知道哪里有‘古代种’，他们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捕、猎杀、甚至……尝试移植血脉。”
移植血脉。谢昊眉头皱起。这听起来就像是末世前的器官买卖，但更血腥，更疯狂。
送走林墨后，谢昊独自坐在院子里，对着那卷羊皮纸发呆。六大签约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事，都安静地围拢过来。
白啸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腿。金刚递过来一颗野果（虽然被它捏得有点烂）。森蚺用尾巴尖在地上画了个问号。连平时最闹腾的索顿和大黑都安静下来，只是趴在一旁，用担忧（或许只是困了）的眼神看着他。
“我没事，”谢昊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只是在想……你们的身世。”
他打开系统面板，目光在签约兽列表上逐一扫过。除了名字、等级、能力简述，没有任何关于“血脉”的提示。难道系统也检测不出来？还是说……需要某种契机才能激活？
“看来得找机会问问龙司令，”谢昊自言自语，“军方的情报网，应该比科技神教更全面一些。”
这个念头刚起，院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又是那两个士兵。不过这次他们带来的不是慰问品，而是一封正式请柬——龙司令邀请谢昊“共进午餐”，地点在A区指挥部的小餐厅。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谢昊接过请柬，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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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很简朴：两菜一汤，米饭管够。在末世这已经算是顶级招待了。
龙司令换了一身便装，少了些军人的威严，多了几分长辈的亲和。他亲自给谢昊盛了碗汤，开门见山：
“昨晚的事，处理得很漂亮。干净利落，分寸得当——既展示了实力，又没把事情闹大。”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昊一眼，“不过，也彻底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
谢昊苦笑：“我就算想低调，他们也不让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龙司令点点头，“这是强者的宿命。我今天请你来，除了吃饭，还有两件事。”
他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第一，关于昨晚袭击者的身份，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出来了。确实不是烈焰佣兵团的残党——那些人的装备、战术素养、甚至身上的某些改造痕迹，都指向一个神秘的境外组织，代号‘血棺’。”
“血棺？”谢昊皱眉。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
“一个活跃在欧亚大陆交界处的雇佣兵组织，大灾变后转型为‘清道夫’——专门接脏活，不管目标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只要付得起代价，他们都干。”龙司令语气凝重，“他们出现在江北，不是好兆头。”
“雇主呢？”谢昊问。
“暂时没查到。‘血棺’的保密做得很好，连我们安插的眼线都挖不出雇主的身份。”龙司令摇头，“不过，能让‘血棺’远道而来，目标又是你……谢昊，你要小心了。有人对你的兴趣，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谢昊沉默地扒了口饭。他就知道，系统这种金手指不是白给的——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件事，”龙司令话锋一转，“关于你那些……伙伴。”
他斟酌着用词：“军方科研部对你们上次战斗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发现了一些……异常。尤其是那只白虎和黑猩猩，它们的能量波动曲线，和普通变异兽有明显区别。”
来了。谢昊心中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区别？”
“更稳定，更……‘有序’。”龙司令盯着谢昊的眼睛，“普通变异兽的能量是狂躁的、混乱的，就像野火。但你的那些伙伴，它们的能量像是有某种内在规律，像是在遵循一种……古老的模板。”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谢昊，你听说过‘古代种’吗？”
谢昊手里的筷子顿住了。他没想到龙司令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刚听科技神教的人提过一点，”他选择半真半假地回答，“说是拥有上古血脉的变异兽？”
“不止是变异兽，”龙司令靠回椅背，目光变得悠远，“植物、昆虫、甚至某些特殊地形……都可能存在‘古代种’。按照古籍记载，这些存在是上古时代的遗民，在大灾变后，因为灵气复苏而重新觉醒。”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投影仪，在桌上投出一幅星图般复杂的图谱：“这是军方科研部根据古籍和实际观测整理出的‘生命进化树’。你看，丧尸走的是这条‘死寂之路’，人类进化者走的是这条‘觉醒之路’，而普通变异生物走的是‘变异之路’。”
他的手指点向图谱最顶端，那里延伸出几条若隐若现的分支：“但‘古代种’……它们走的是‘返祖之路’。不是丧尸那种混乱返祖，而是秩序的、有方向的、向着生命更高层次进化的返祖。”
图谱上，代表“古代种”的分支延伸向一片模糊的区域，标注着三个字：神话阶。
“当然，这只是理论推演，”龙司令关掉投影，“目前全球范围内，真正被确认的‘古代种’不超过十例。而且大部分都盘踞在绝地深处，不与外界接触。像你这样能签约多只疑似‘古代种’血脉后裔的……绝无仅有。”
谢昊消化着这些信息，忽然问：“司令，丧尸的‘返祖种’，和这个有关系吗？”
“有，也没有。”龙司令的表情凝重起来，“丧尸的进化，其实是一场赌博。大部分丧尸会走向彻底的非人化，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但有一小部分，会在进化中意外触碰到某些……不该触碰的基因片段。”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你知道丧尸病毒的本质是什么吗？”
谢昊摇头。
“是一种基因编辑器，”龙司令的声音带着冷意，“但它是个坏掉的编辑器，会把所有基因序列打乱重排。大多数情况下，这种重排的结果是致命的、畸形的。但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下，某些丧尸会碰巧拼凑出一些……来自远古的、强大的、但本该永远沉睡的基因表达。”
他转身，目光锐利：“而这些‘返祖种’丧尸，通常会比同阶丧尸强大数倍，并且拥有诡异的能力。更可怕的是，它们中的极少数，会恢复部分智慧——不是人类的智慧，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冷酷的思维模式。”
谢昊想起了昨晚那个灰白光芒异能者。那种腐朽古老的气息，难道就是……
“司令，昨晚袭击我的人里，有一个异能者，他的能量感觉很……”谢昊寻找着形容词，“很古老，很不对劲。”
龙司令眼神一凛：“详细说说。”
听完谢昊的描述，龙司令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异能者……可能被‘返祖种’丧尸感染过，或者，移植了‘返祖种’的部分组织。”
“移植？”谢昊头皮发麻。
“一种禁忌的人体改造技术，”龙司令声音冰冷，“用丧尸的组织替换人类的器官或肢体，以期获得丧尸的能力。但这种技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失败者要么变成丧尸，要么变成半人半尸的怪物。即使成功了，使用者也活不过三年——丧尸组织会不断侵蚀宿主，最终同化。”
疯子。谢昊脑海里只有这个词。
“所以你看，”龙司令走回桌前，“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疯狂。人类在拼命进化，丧尸在疯狂变异，而夹在中间的普通生物，要么灭亡，要么走上自己的进化之路。”
他拍了拍谢昊的肩膀：“谢昊，你的路很特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能与这些生物建立如此深的羁绊，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保护好它们，也保护好自己。未来……你们可能会成为改变局面的关键力量。”
午餐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临走前，龙司令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三天后基地会组织一次对西区废弃医院的清理行动，军方会派一个连队配合。你的任务委托已经批了，如果愿意，可以一起行动——那里据说有些异常，说不定能发现关于‘古代种’或‘返祖种’的线索。”
谢昊点头应下。
走出指挥部大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谢昊独自走在回c区的路上，脑海里回荡着今天听到的一切。
古代种、返祖种、神话阶、基因编辑、人体改造……这个世界的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也更疯狂。
忽然，他怀里的那卷羊皮纸微微发热。
不是错觉。谢昊停下脚步，掏出羊皮纸展开。在月光下，纸面上那些抽象图画中的某一张——那只背生双翼的雷蛇——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荧光。
与此同时，精神链接里传来了金刚急促的警报：
【北方，远处，强大能量波动！古老！威严！正在觉醒！】
谢昊猛地抬头，看向基地北方远郊的方向。
夜色中，那边的天空隐约有暗红色的云层在旋转，偶尔有闪电般的亮光在云层深处一闪而逝。
“那是……”谢昊喃喃自语。
下一秒，基地的警报系统突然被拉响！刺耳的汽笛声划破夜空，整个江北基地瞬间从沉睡中惊醒！
广播里传来急促的通报：
“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注意！侦测到基地北方五十公里处出现大规模异常能量反应！能量等级……突破黑铁阶，达到青铜阶标准！重复，突破黑铁阶！”
“所有战斗人员进入战备状态！非战斗人员立即返回住所！这不是演习！”
街道上瞬间乱成一团。士兵们冲向防御工事，幸存者们惊慌失措地跑回家，而一些强大的进化者则登上高处，遥望北方那诡异的天空。
谢昊站在原地，手里的羊皮纸越来越烫。
他明白了。
那不是天灾。
那是……某个存在，正在苏醒。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通讯器（龙司令刚才给的军用型号）突然震动起来。接通后，传来陈锋焦急的声音：
“谢昊！你在哪？司令让你立刻来指挥部！紧急会议！北方那个能量源……初步判断，可能是‘古代种’出世！而且不止我们，血玫瑰、科技神教，甚至一些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在集结人手！”
“一场争夺战，要开始了。”
谢昊挂断通讯，最后看了眼北方天空。
暗红色的云层深处，一道巨大的、蜿蜒的阴影，正缓缓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