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江北基地北门。
黎明的微光勉强驱散夜色，但北方天际那片暗红依然顽固地悬着，像一块巨大的、发炎的伤口。
谢昊带着他的“动物园天团”抵达集合点时，感觉自己像是带着摇滚乐队去参加交响乐演出——风格完全不对路。
军方的人已经列队完毕，四十名士兵分四排站立，清一色的制式装备，动作整齐划一，安静得像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陈锋站在队前，正低声交代着什么，看到谢昊，只是点了点头。
科技神教的小队则站在另一侧，五人全部穿着银灰色防护服，背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金属箱子。那个银袍男（谢昊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正拿着一块发光的数据板，对着北方记录着什么，完全无视周围环境。
血玫瑰的人就……浮夸多了。八个人，穿着各种风格的战斗服，但都点缀着暗红色的装饰。红鸾依然旗袍折扇，站在一辆改装越野车旁，优雅得像是要去郊游。她身后，黑虎那两米多的壮硕身躯格外显眼，此刻正抱着一挺重型机枪，对着谢昊的方向咧了咧嘴——不知道是笑还是威胁。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零散的队伍，应该是其他小势力凑出来的人手，加起来大概七八个，装备参差不齐，神情紧张地聚在一起。
而谢昊这边……
白啸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最前，黑铁巅峰的威压毫不掩饰，琥珀色的瞳孔扫过全场，好几个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枪。
金刚背着个自制的“行军包”（用帆布和绳子胡乱捆成），手里拿着那根金属棍，另一只爪子还抓着半块压缩饼干在啃。
闪电站在谢昊肩头——它拒绝待在笼子或背包里，坚持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森蚺……嗯，森蚺不知道在哪，但谢昊能感觉到它就在附近阴影里游动。
大黑背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走路时里面叮当作响（都是它执意要带的“宝贝”：轮胎、石块、不知名的骨头）。
索顿最兴奋，火焰鬃毛在清晨的冷风中猎猎燃烧，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爪印。
至于紫血藤，出发前谢昊让它缠绕在自己左臂上，伪装成护腕。此刻这“护腕”正轻微蠕动，向谢昊传递着周围环境的细微震动信息。
“谢昊，这边。”陈锋走过来，递给谢昊一个军用背包，“你的标准装备。另外……”他压低声音，“龙司令交代，如果情况不对，允许你和你的人优先撤离。基地不能失去你们这样的特殊战力。”
谢昊接过背包，沉甸甸的，里面除了弹药口粮，还有个能量监测手环和一部加密通讯器。“谢了。不过……”
他看向那支整齐的军方队伍：“他们就完全服从命令？没人怕死？”
陈锋苦笑：“怕，当然怕。但这四十人都是自愿报名的老兵，家里都有足够的抚恤金保障。而且……”他眼神复杂，“如果这次不去弄清楚那个山谷里到底有什么，等它找上门来，死的人会更多。”
谢昊沉默点头。末世的残酷就在于此——有时候送死，是为了让别人活。
“人到齐了！”陈锋提高声音，“各队队长过来，最后确认路线和通讯规则！”
几分钟后，五个队长——军方陈锋、科技神教银袍男（谢昊终于知道他叫“银枢”）、血玫瑰红鸾、一个独行强者代表（叫“铁臂”，手臂是机械义肢），以及谢昊——围在一张铺在引擎盖上的地图前。
“路线分三段，”陈锋指着地图，“第一段，出城后沿旧国道向北二十公里，这段路相对安全，我们清理过几次。第二段，从国道岔口进入山区小路，十五公里，路况差，可能有零散丧尸和变异兽。第三段，最后五公里徒步，山谷入口在这片密林后面。”
他环视众人：“通讯方面，军用频道主，加密备用频道副。每队至少保持一台通讯器在线。遇到敌情按威胁等级通报：一级零星敌人自行处理，二级中等规模协同作战，三级大规模或高威胁目标，立即呼叫支援并准备撤退。”
“能量监测手环都戴好，”银枢突然开口，声音依然平直，“山谷周围能量紊乱，手环如果闪烁红光，表示进入高辐射区，长时间停留会导致基因不稳定。闪烁蓝光，则表示有高能生物靠近。”
红鸾轻笑：“科技神教的小玩意儿还挺贴心。不过我们血玫瑰有自己的预警方法。”她身后的阿九默默举起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通体漆黑、眼睛血红的乌鸦。“变异种‘告死鸦’，对死亡能量极其敏感，三公里内有大量丧尸聚集就会预警。”
谢昊看了眼金刚，猩猩立刻会意，拍拍胸脯，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精神扫描，覆盖半径五百米，精度更高。
“那么，出发吧。”陈锋收起地图，“预计中午前抵达山谷外围建立前哨。记住，我们是一个队伍，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任务期间，互相照应。”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谢昊注意到，血玫瑰的黑虎瞥向科技神教那个金属箱子时，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贪婪。而银枢记录数据时，摄像头状设备不止一次扫过白啸和金刚。
心怀鬼胎？简直是鬼胎开派对，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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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沉重的北门缓缓开启。
这支六十人的混合队伍鱼贯而出，踏入了基地外的荒野。
离开城墙庇护的瞬间，气氛明显变了。士兵们握紧了枪，神情紧绷。血玫瑰的人散开成警戒队形。就连科技神教那几个研究员，也把数据板收了起来，换上了造型奇特的能量手枪。
谢昊骑在白啸背上（这是陈锋特批的“坐骑”，毕竟白啸的速度比步行快多了），金刚坐在他身后——这猩猩坚持要坐“后座”，理由是“视野更好”。
“我说金刚，”谢昊回头，“你该减肥了，白啸背咱俩有点吃力。”
白啸低吼一声表示赞同。金刚委屈地撇撇嘴，但还是从背包里掏出一颗野果，讨好地递给白啸。
队伍沿着破败的旧国道向北行进。路面龟裂，杂草丛生，两旁是废弃的车辆残骸和倒塌的建筑。晨雾未散，能见度只有百米左右。
谢昊打开系统面板，查看实时环境扫描——这是系统昨晚解锁的新功能，消耗少量精神力，可以扫描周围五百米范围内的能量反应和生命迹象。
【环境扫描中……】
【检测到生命信号：人类x59（队友），变异兽x7（己方），小型啮齿类变异生物x23（无害）】
【能量波动：西北方向1.2公里，微弱丧尸能量反应x12，建议规避】
【地形分析：前方300米处路面塌陷，建议绕行左侧荒地】
“陈队，”谢昊通过通讯器提醒，“前面300米路面塌了，建议走左边。”
陈锋一愣，随即派出侦察兵。两分钟后回报：确实有大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挖空的。
队伍绕行。经过塌陷处时，谢昊让系统扫描坑底，结果显示有大量骨骼残骸和微弱的腐蚀性能量残留。
“像是某种掘地变异兽的巢穴，”银枢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的设备对着坑底扫描，“能量特征……接近‘地穴蠕虫’，黑铁中期群居生物。不过从残留能量看，它们应该是被更强大的捕食者驱离或消灭了。”
红鸾摇着折扇靠近：“更强大的捕食者？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能让一群地穴蠕虫搬家？”
谢昊心中一动，让系统扩大扫描范围。果然，在坑底深处，检测到了几缕极其微弱、但异常古老的能量残留——和羊皮纸上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更加狂暴。
“继续前进，”陈锋皱眉，“保持警惕。”
队伍加快速度。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只遇到几波零散的游荡丧尸，都被军方前锋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谢昊注意到，这些丧尸的移动方向基本都是朝北——山谷方向。
上午九点，队伍抵达国道岔口。
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入山区小路了。路面变得更窄，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光线昏暗。
“休息十分钟，补充体力。”陈锋下令。
队员们散开警戒。谢昊从白啸背上跳下，给伙伴们分发高能量口粮（金刚拒绝吃“压缩砖块”，坚持吃自己摘的野果）。
这时，血玫瑰那边的告死鸦突然焦躁地扑腾起来，发出刺耳的“嘎嘎”声。
“有情况！”阿九低喝。
几乎同时，谢昊的系统警报也响了：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生命信号接近！】
【方向：正北，距离800米】
【数量：200+】
【能量特征：丧尸（普通种85%，变异种12%，未知种3%）】
【威胁等级：二级（中等规模尸群）】
“尸群！”谢昊立刻通报，“正北八百米，两百以上，有变异种！”
陈锋脸色一变：“准备战斗！建立防线！”
士兵们迅速依托废弃车辆和路障建立射击阵地。血玫瑰的人占据了左侧高地。科技神教五人退到队伍中央，银枢打开了那个金属箱子——里面居然是四架巴掌大小、造型科幻的悬浮无人机。
“侦察型无人机，附带弱能量干扰功能。”银枢简短解释，操控无人机升空。
谢昊也让金刚加强精神扫描。猩猩闭上眼睛，几秒后突然睁开，眼中蓝光大盛，通过精神链接传来急促信息：
【尸群中……有指挥者！智慧！隐藏！】
【变异种分布：前排巨力种x15，中排敏捷种x20，后排……远程种？！】
“远程种？”谢昊一愣。丧尸还会玩远程？
答案很快揭晓。
当黑压压的尸群从树林中涌出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前排是身高两米五以上、肌肉贲张的巨力种，它们举着各种重物（汽车门板、水泥块）当盾牌。中间是四肢着地、移动迅速的敏捷种。而最后排……
那是一群佝偻着身体、双臂异化成炮管状结构的丧尸。它们停下脚步，炮管手臂对准防线，开始充能——暗红色的能量在管口汇聚。
“那是……”陈锋瞳孔收缩，“新变种！科研部报告里提到的‘炮击种’！所有人找掩体！”
话音未落，十几道暗红色能量弹划过天空，砸向防线！
“轰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虽然威力不如真正的炮弹，但依然炸得碎石纷飞，两个来不及躲避的小势力成员被冲击波掀飞。
“开火！”陈锋怒吼。
枪声大作。但巨力种举着的“盾牌”有效抵挡了大部分子弹。敏捷种从两侧迂回包抄。炮击种在后方持续轰炸。
防线岌岌可危。
“这样不行！”红鸾皱眉，“黑虎！”
“明白！”黑虎狞笑着，端起那挺重型机枪，对准尸群中央疯狂扫射。子弹撕裂肉体，但丧尸实在太多。
银枢操控的无人机飞到尸群上空，释放出高频能量脉冲。被脉冲扫到的丧尸动作明显变慢，但很快又恢复——它们的能量抗性在增强。
谢昊看向自己的伙伴们。
白啸低吼，已经做好冲锋准备。金刚眼中蓝光闪烁，正在分析尸群的指挥节点。索顿急得直刨地，火焰在口中汇聚。大黑……大黑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系统，”谢昊在心中默念，“分析尸群指挥者位置。”
【扫描中……】
【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源头：炮击种后方，第三排左起第五个，伪装成普通丧尸】
【目标特征：能量内敛，精神波动强度黑铁巅峰，疑似‘指挥种’变异】
找到了。
“金刚，精神干扰那个目标！”谢昊指向尸群深处，“白啸、索顿，准备突袭！闪电，空中掩护！森蚺……”
他顿了顿，感知到森蚺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战场边缘：“自由发挥，优先击杀炮击种。”
“那我呢？”大黑从石头后探出脑袋。
“你……”谢昊看了眼那堆巨力种，“去撞开前排的盾牌。”
大黑眨眨眼，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看了看那些肌肉丧尸，最后悲壮地点点头。
战斗计划瞬间制定。
金刚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下一刻，尸群深处那个伪装成普通丧尸的指挥种突然抱头嘶吼，动作僵直！
就是现在！
白啸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扑出，索顿紧随其后，火焰吐息开路。两只黑铁巅峰的猛兽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撕开尸群防线！
闪电从空中俯冲，利爪精准地抓瞎了几个炮击种的眼睛。森蚺从阴影中暴起，一口咬住一个炮击种的脖子，剧毒注入，瞬间毙命。
而大黑……它深吸一口气，然后真的像颗炮弹般撞向最前面的巨力种！
“咚！”
沉闷的撞击声。巨力种连人带“盾牌”被撞飞三米远。大黑自己也眼冒金星地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又爬起来撞向下一个。
指挥种被干扰，尸群瞬间陷入混乱。军方和血玫瑰抓住机会全力输出，很快将尸群压制。
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满地丧尸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焦糊味。队伍轻伤七人，无人阵亡——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战绩了。
陈锋走过来，重重拍了拍谢昊的肩膀：“干得漂亮。没有你找出指挥种，这一仗至少要死十个人。”
红鸾也投来欣赏的目光：“谢先生的团队，果然物超所值。”
银枢则在记录数据，镜头对着金刚和白啸拍了又拍：“精神干扰有效距离超过三百米，精准度极高。白虎突袭速度达到每秒四十米，火焰狮子吐息温度预估八百摄氏度……珍贵数据。”
谢昊没理会这些。他走到那个被金刚干扰后、被白啸一爪拍碎的指挥种尸体旁，蹲下身查看。
这只丧尸外表和普通丧尸无异，但大脑位置有明显的结晶化现象——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晶体，镶嵌在颅骨内。
“这是……”谢昊用匕首挑出晶体。
【检测到特殊物品：尸王精神节点碎片】
【描述：尸王用于远程操控尸群的精神力中转节点，蕴含微弱的精神本源】
【用途：可吸收（提升精神力），可研究（解锁丧尸指挥体系相关知识）】
好东西。谢昊不动声色地收起晶体。
“继续前进，”陈锋看了看时间，“我们耽误了二十分钟，必须加快速度。”
队伍再次出发。但经过这一战，气氛明显变了——其他队伍看谢昊团队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少了几分轻视。
接下来的山路更加难行。能量紊乱开始显现：指南针失灵，通讯时有杂音，连电子设备的电量都在异常消耗。
谢昊的能量监测手环已经闪烁过三次红光，每次他们都快速通过高辐射区。紫血藤传来的地脉震动信息显示，越靠近山谷，地下能量流越狂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翻腾。
中午十一点，队伍抵达最后五公里的徒步起点。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树木异常高大，树干上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林间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五十米。而最诡异的是——这片森林，寂静得可怕。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连风穿过树叶的声音都没有。
仿佛所有生物都死绝了，或者在……屏息等待什么。
“死亡谷外围，”陈锋深吸一口气，“科研部给这片森林取的代号。根据之前侦察队的报告，这里面的变异植物攻击性极强，还有大量受能量辐射产生未知变异的生物。”
他看向众人：“最后一段路了。我建议，所有人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因为从这里开始……”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
“每一步，都可能踏进鬼门关。”
谢昊抬头，透过浓密的树冠，看向北方。
在那里，暗红色的光柱依然通天彻地。
而在光柱周围，隐约可见几个黑点正在盘旋——那是昨晚出现的翼魔，飞行种丧尸。
它们，在守卫着什么。
就在这时，谢昊怀里的羊皮纸突然烫得他胸口发疼！他掏出展开，只见整张纸都变成了炽热的金色，上面的雷蛇图案活了过来，在纸面上疯狂游窜！
与此同时，系统警报疯狂刷屏：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生命体接近！】
【距离：3公里】
【能量等级：青铜阶（稳定）】
【特征：与羊皮纸记载的‘上古雷翼蛟龙’相似度87%】
【状态：苏醒中，情绪……暴怒！】
谢昊猛地抬头。
三公里外，那片密林深处，传来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
那不是丧尸的嘶吼。
那是……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