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在室内完成了瞬杀一剑的练习后,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进入了后山,准备开始对《瞬杀》的全方位练习。
他褪去了监工的浅紫色短褂,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裳。
衣服颜色没那么鲜艳,也就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说到底,室内环境就算再苛刻,那也是人为布置而成的,与后山的复杂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野性、无序和突如其来的变量,需要他更加小心地应付。
合欢宗的后山古木参天,藤蔓如蟒蛇般缠绕虬结,怪石嶙峋仿佛蛰伏的巨兽。
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松软无声,却也暗藏着枯枝的陷阱与隐蔽的陡坡。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让视线变得暧昧不清。山间的气候更是乖戾无常,前一刻还清风拂面,带来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下一刻可能便山岚骤起,湿冷的雾气弥漫林间,将能见度降至极低;风向与风速更是诡谲难测,时而轻柔如情人低语,时而猛烈如野兽咆哮,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将自身的气息送至猎物的鼻端。
这里,是他修炼《瞬杀》最终阶段——“环境解构”的终极猎场。
他的目标,不再是屋中那些无头苍蝇般的麻雀,而是后山中那些天生地养、警觉性极高、对危险有着本能直觉的飞禽走兽。
它们才是最好的考官,检验着他能否真正与万物融为一体的标准。
初始时,难度远超想象,比室内难了何止一倍!
他常常依循《瞬杀》秘籍所述,选择下风口,利用灌木、岩石甚至地面的凹陷完美藏匿身形,一趴便是数个时辰,耐心观察着一只獐子悠闲的啃食青苔,或是一群山雀在枝头嬉戏打闹。
他对风向、光线的计算精细入微。
然而,大自然的变量无穷无尽。就在他以为万无一失,肌肉绷紧即将发动缩地成寸的刹那——一阵毫无征兆的、从石缝中窜出的怪异旋风,将他的气味卷向了目标;或是一只受惊的野兔突然从旁窜过,引得他锁定的目标警觉抬头;甚至只是一片被虫蛀空的枯叶自然飘落,发出的轻微“咔嚓”声,都足以让那些机敏的生灵瞬间惊遁,只留给他一个迅速消失的背影和空荡荡的林地。
他眼看着自己蹲守了数个时辰的目标,就这样远远遁走,只感觉无数心血功亏一篑,懊恼不已。
接连数日,他徒劳无功,带来的干粮耗尽,却连一根兽毛都未能碰到。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完全理解透《瞬杀》的精义,以至于处处受挫,挫败感令他感到沮丧不已。
不过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
整整一天,他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总结、反思,甚至拿出《瞬杀》秘籍,参考对照,把自己失败的地方逐条解析,然后做出解决方案。
他做的方案不是一两个,而是七八个,都是应对不同的突发状况。
当他再次从房间里出来,出现在后山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都晶亮了许多,眼里不再有那么多的困惑和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对目标的坚定和不屈不挠的斗志。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依赖眼睛和耳朵,而是将全部心神散开,用皮肤去感知气流的每一丝微妙变化,用直觉去捕捉林中弥漫的无形张力。他开始真正理解“环境解构”的含义:它不是死记硬背的地形图,而是与整片山林呼吸同步的动态感知。
又经历了数次失败后,终于在某一日的午后,他有了斩获。
那是一只机警的雉鸡,正在林间空地上啄食。
秦阳伏于数十步外,身披自制的杂草伪装,呼吸近乎停滞,与一块长满苔藓的岩石无异。
他耐心等待着雉鸡走到预判位置,等待着山风转向的完美时机。
动了!
他的身影并非直线突进,而是如同鬼魅般,借助阴影、灌木、地形的起伏连续闪烁、折射,将缩地成寸的精妙发挥到极致,完美利用了环境中一切可用的遮蔽。行动间,真如一道掠地无声的山风。
当他飘然滑至雉鸡上方时,那可怜的鸟儿毫无所觉。
木剑击出,化作一道残影。
“噗!”
一剑正中雉鸡的脑袋,使其整个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只留下半截身体还在扑棱着翅膀,似乎此时才想起来腾飞逃命。
但显然,这些挣扎是徒劳的。
成功的喜悦如电流般窜遍秦阳全身。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征服自然的完美瞬杀!
自此,瓶颈豁然开朗。
他的感知越发敏锐,能与山林的变化同步呼吸。
收获与日俱增,从每日三五只山鸡野兔,到后来能猎到以狡猾着称的狐狸。
他的瞬杀一剑在实战中淬炼得越发纯熟老辣,出剑越发简洁高效,往往于最不可能的角度发起致命一击。
这一日,暮色渐浓。
秦阳结束了一整天的修炼,满身的疲惫感让他连行走的力量都没有了,干脆就躺在一块青石上睡了一觉,恢复体力。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争吵声。
他眉头微皱,这荒僻之地,哪里来的人声?
一丝警惕在心中蔓延。
他立刻收敛了气息,如同一道真正的幽影,隐没在黑暗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潜去。
越靠近,说话的声音越清晰。
似乎是一对男女在争执着什么。
很快,他在一处被茂密藤蔓覆盖的山壁前,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那竟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天然山洞。
难怪他来后山这么久,都没发现这处山洞的存在,因为这里本就少有人迹,兼之杂草丛生,几乎很难被发现。
他并没有急着入洞,而是待在洞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渐渐地脸上从凝重变成了惊疑。
只听那洞中的男子说道:“沈师姐,你说你偷偷在此修炼禁术阴煞蚀骨功,也太不小心了。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又是何苦?你天生阴煞媚骨,只要肯屈伸服侍,不知有多少门中长老愿意与你合修,让你少走数十年弯路,偏你自恃清高,到现在还保留完璧之身,啧啧,真是稀奇。”
合欢宗双修才是常态,很多女子都是早早就破了身子,只为修为能够突飞猛进,而这位“沈师姐”绝对是异类。
就连秦阳听了都感觉离奇。
这时,洞内深处传来那位沈师姐虚弱的声音:“魏桐,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师姐,你这般痛苦,师弟我看了实在心疼得紧。不如就让我来帮你疏导疏导。我保证让你快活无边,飘飘欲仙,忘记一切痛苦烦恼。”
“你……你滚开,再不走,就休要怪我出手了。”
“沈洛璃,你看来还没有认清形势。的确,如果是在一个时辰前,以你炼气大圆满的修为,碾死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但是现在,你遭阴煞蚀骨功反噬,已经到了濒死的境地,若是不与男子双修,必死无疑。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若乖乖顺从,双修后,我保证只取你一半修为。否则,就不要怪我无情,将你全部修为生生吸干了。”
洞内,魏桐陡然翻脸,从一开始的假装关心,彻底撕下伪装,竟是要通过双修之法,强行取走沈洛璃的修为。
沈……沈洛璃,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秦阳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