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策笑容和煦,言语间似已认定沈洛璃这次邀约,便是要与自己“双修”,因此举动自然就放肆起来,毫不掩饰地欣赏起沈洛璃傲人的身材。
沈洛璃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与紧张,侧身将他让进卧室,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浅笑:“典师兄过誉了,请进。”
典策踏入卧室,目光随意一扫,便将室内陈设尽收眼底,鼻翼微动,似乎是在嗅闻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沈洛璃的体香,脸上笑意更浓。他随手将带来的木质礼盒放在檀木桌上,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乃是一支‘凤栖梧桐’簪,与师妹气质正相配。”
“师兄有心了。”沈洛璃温和地一笑,走到桌边,桌上早已备好了一壶灵茶和两只茶杯。她提起茶壶,为典策斟了一杯,“师兄请用茶。”
典策并未立刻去接茶杯,而是好整以暇地在桌旁坐下,身体微微后靠,目光依旧停留在沈洛璃脸上,笑道:“茶便不必了。沈师妹,你我既然心意已通,何必再绕圈子?不若直接……”
听到这话,藏在蚊帐之后的秦阳,心神瞬间紧绷,拳头忍不住攥紧了几分,强行压下现在就出手的冲动。
沈洛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她将茶杯轻轻放在典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柔缓:“典师兄何必如此心急?长日漫漫,你我……总需些雅兴助兴才是。”
她顿了顿,说道:“前几日,我偶得一坛品质极佳的‘百花酿’,正愁无人共品。师兄见多识广,不若帮我品鉴一番?”
“百花酿?”典策眉毛一挑,似乎提起了一些兴趣。他好色,亦好杯中之物,沈洛璃此举,倒是投其所好。他脸上的急切稍缓,笑道:“没想到沈师妹还珍藏此等佳酿?既然如此,那为兄便却之不恭了。”
见典策应允,沈洛璃心中稍定,转身走向墙边一个不起眼的木柜,从中取出了一个造型古朴的酒坛。
此便是她事先混合了“阳春白雪”的百花酿。她拍开泥封,捧着酒坛回到桌边,为典策和自己各斟满一杯。百花酿本就是极品佳酿,有了“阳春白雪”的加入,香气更加浓郁。
“师兄,请。”沈洛璃端起自己的酒杯,目光低垂,一副恭敬的模样。
典策深深吸了一口酒气,赞道:“果然是好酒!”他端起酒杯,目光在沈洛璃微红的俏脸和那杯酒之间流转,嘴角噙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却并未立刻饮下。
卧室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蚊帐之后,秦阳屏住了呼吸。
“师兄怎么不饮?”沈洛璃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不敢露出半分异状。
“唉!”典策突然重重一拍大腿,叹道,“师妹有所不知,看到你这酒,我就想起最近的一件糟心事来!”
“哦,什么糟心事?”沈洛璃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问道,“师兄不妨说说看,说不定小妹能为你分忧。”
典策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两天突然收到老祖传讯,说是有个叫做秦阳的家伙,要刺杀于我,让我小心防范。我根本不认识那秦阳,更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你说,是不是倒霉催的?”
听到这话,沈洛璃身体一晃,连忙扶住桌子一角,却因为用力过大,桌子猛然一颤,酒水都洒出来不少。
“咦,沈师妹,你这是怎么了?”典策眉头问道。
沈洛璃连忙找了个借口遮掩道:“最近可能修炼消耗过大,突然有些头晕。”
“那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典策殷勤地道。
“不用不用。”沈洛璃连忙拒绝。
“要的要的。”典策却非常固执,非要搀住沈洛璃的胳膊,想把她扶到床上去。
两人正争执间,沈洛璃却瞥见,典策右手小拇指飞快地在她的酒杯中,搅拌了一下。如果不是沈洛璃全程都提着小心,恐怕他这个极其隐秘的动作,都未必能够发现。
沈洛璃脸色一变,厉声质问道:“典师兄,你在我酒杯中加了什么东西?”
典策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居然被发现了,不过他做这种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笑道:“沈师妹,你何必多心。既然我们早晚都要成就好事,我加点助兴之物,应该……也没什么吧?”
“助兴之物?”沈洛璃却是脸色更加难看,道,“师兄既然知道,我已倾心于你,你为什么还要行此卑劣手段?再者说,谁知道你在酒水里加的是助兴之物还是害人的毒药。”
“我典策怎么可能害你?”典策连忙叫起了撞天屈,大声道,“好,既然师妹不信,你这杯酒水,我来喝。”
说罢,他猛然抓起沈洛璃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洛璃顿时目瞪口呆。
她本来还在思量,该如何引诱这典策将酒喝下,没想到典策居然为了“自证清白”,自己上钩了。
“怎么样?”典策倒转酒杯,示意里面的酒水一滴未剩,“师妹,你这下信我了吧?我既然一心与你双修,怎么会害你……咦,不对劲,我怎么没有一点力气了!难道,难道我拿错了药?”
典策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竟顺着凳子,滑到了地上。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能说话外,再不能做任何动作。他此刻仍然没有意识到,是沈洛璃给他倒的“百花酿”有问题,只以为自己给沈洛璃用错了药,不禁急得汗流浃背:“沈师妹,你……你快取出我腰间的储物袋,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个蓝色的药瓶,那是我准备的解毒丹,喂……喂我服下。”
沈洛璃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眼前这个男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却是个十足的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斯文败类,如果不是他心存龌龊,自己的计划也不至于如此顺利。
典策见她站着不动,先是一呆,旋即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师……师妹?你……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就在这时,卧室一角的蚊帐被无声地掀开。
秦阳缓步走了出来。
“你……你是谁?沈师妹,他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卧室里?”直到此时,典策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正在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我就是秦阳,那个想要杀你的人。”秦阳望着他,淡声说道。
“秦阳……你是秦阳?”接着,他像是在问秦阳,又像是在质问沈洛璃,“为什么?为什么?”
秦阳摇了摇头,怜悯道:“你还真是个可怜人,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实在没有兴趣,跟一个死人解释为什么。”
说罢,秦阳屈指一弹,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剑就出现在掌心,用力往下一刺。
“噗!”
剑尖直接刺透了典策的脖子。
典策睁大眼睛,满脸惊恐,想要说话,可是嘴里的鲜血却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秦阳再用力一切,便将典策的整个脑袋切了下来,收入储物袋中,接着屈指一弹,弹出一道火球,把他的尸体焚烧殆尽。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沈师姐,多亏了你帮忙,否则,要对付他,我恐怕要大费周折!”秦阳转身看向沈洛璃,诚挚地说道。
沈洛璃此时才回过劲来,摇头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本以为是九死一生之局,没想到他居然自己上钩了。”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阳和沈洛璃相视一笑,都觉得身上的压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对了,沈师弟,你割他头颅作甚?这人实在肮脏透顶,不如连他的脑袋,也一并焚化了吧!”沈洛璃道。
秦阳解释道:“他的脑袋我另有用处,只是暂时不方便向你解释。等时机成熟,我再跟你细说。”
他加入南疆镇守府的事,到目前来说,整个合欢宗也就只有他跟姜紫嫣两个人知道,还不方便向沈洛璃多说。
沈洛璃点点头,识趣地没有多问。
……
“什么,典策死了?”在典策被杀的第一时间,陆漾就急匆匆地来到厅堂,向卧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红叶仙子汇报。
凡是合欢宗弟子,都会在神碑殿中留下一道神识印记,一旦身死道消,那神识印记就会消失,相应地写着其名字的“神碑”,就会碎裂。
由于这几日红叶仙子格外关注典策的情况,因此陆漾早早就通知神碑殿弟子,让他们留意典策神碑的情况。
“是的,仙子,就在刚才,典策的神碑突然碎裂,很明显,他……恐怕已经被杀了!”陆漾低头道。
“那秦阳现在何处?”红叶仙子震惊莫名,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弟子不知。”陆漾头低得更深了。
“什么?你不知?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吗?”红叶仙子震怒。
陆漾委屈地解释道:“我的确派人去盯他了,可是盯他的人一直都没有来汇报,刚才我问了神碑殿的弟子。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早在两天前,那两人的神碑就已经碎了!”
“砰!”
红叶仙子怒极,随手一挥,一道罡风脱手而出,将陆漾扇飞出去,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