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凯旋,返回狮首山鸽子谷矿营。
虽然悬空山之战大获全胜,但营地的气氛却并未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反而带着一丝大战后的疲惫,气氛也有些凝重。显然,高层知晓饕餮骸骨存在的几人,都心照不宣保守着那个惊天秘密,并影响着周围的氛围。
柳元瑾主持了简单的犒赏仪式,对阵亡者进行抚恤,对有功者进行封赏。秦阳因献策与作战英勇,获得了不菲的灵石赏赐以及优先挑选部分战利品的权利,他挑选了部分庚金原矿,并且记录在案。
仪式结束后,各项事务重新步入正轨。矿脉开采在更加严密的护卫下继续进行,柳元瑾与墨渊等人则忙于处理后续军务,以及与镇守府沟通协调,淡化悬空山事件的影响。
秦阳乐得清闲,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自身的修炼上。
在他的专属营帐内,他首先取出了那几块品质极佳的庚金原矿。心念一动,一抹流光自他体内飞出,旋即化作数百柄造型古朴、寒光闪闪的飞剑,静静地悬浮在他身前,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些飞剑正是他赖以仰仗的弑神剑阵根基。
他催动法力,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动庚金之气,滋养温养这些飞剑。庚金乃是炼制飞剑的顶级材料之一,其蕴含的锋锐、坚固之气,对飞剑的品阶和威力提升大有裨益。随着淡金色的庚金之气丝丝缕缕地融入飞剑,剑身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内敛而深邃,剑刃处的寒芒也愈发迫人。
温养飞剑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水磨工夫。在持续温养的同时,秦阳将更多的神识沉入了对《符文观想法》的钻研之中。
他盘膝而坐,那张古老的兽皮纸悬浮于身前,其上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识海中不断衍化。他不再去记忆形态,而是全心全意地感受那份“意”——“坚固”如磐石,“锋锐”似能切开虚空,“迅疾”宛若电光石火……
这种观想,极大地锻炼了他的神识和对能量本质的洞察力。他甚至开始尝试,将观想“锋锐”之意附着于指尖。
“灼炎指!”
他并指一点,一缕苍白异火跃然而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异火的边缘,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由意念凝聚而成的“锐气”。虽然效果尚微,但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意味着他的术法不再局限于纯粹的能量形态,开始融入对“道”的理解。
这日,秦阳正在帐内同时温养飞剑与观想符文,营帐外传来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秦师弟可在?”
是沈洛璃!
秦阳心中一动,收敛功法,将飞剑与兽皮纸收起,起身迎出帐外。
只见沈洛璃风尘仆仆地站在帐外,穿一身素白衣衫,面容清丽如昔,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事务后的疲惫。
“沈师姐,你回来了。”秦阳脸上露出笑容,“天水镇之事可还顺利?”
“嗯,已处理妥当,长耳族的族人已经全部搬回了狮首山,再也不会打扰天水镇镇民的生活了。”沈洛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秦阳,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气息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看来我离开这些时日,师弟并未懈怠,修为又有精进。”
秦阳将沈洛璃请入帐内,简单叙述了飞天族来袭以及反攻悬空山的大致经过,自然略去了饕餮骸骨的核心机密,只说是捣毁了一处飞天族重要据点,缴获了一些战利品。
沈洛璃静静听完,沉吟道:“飞天族桀骜,此次将其一支主力剿灭,确是一大功,也能震慑南疆其他心怀不轨之辈。不过,南疆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仍需时刻警惕。”
她话锋一转,看向秦阳:“我回来时,听闻四殿下对你在此战中的表现颇为赞赏。你如今在镇守府内,风头正劲,这是好事,但也需谨记树大招风的道理。”
“多谢师姐提点,秦阳明白。”秦阳点头,他能感觉到沈洛璃话语中的关切。这位师姐虽然性子清冷,但对自己确实多有帮助。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沈洛璃便起身告辞,她需要去向杜青萝复命,并交接天水镇的相关事宜。
送走沈洛璃后,秦阳重新回到帐中。
他沉吟起来。沈洛璃的归来,让他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伴。而她关于“树大招风”的提醒,也并非空穴来风。自己身上有幽冥魔宗少主身份、以及新得的《符文观想法》,任何一样暴露,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实力,终究是根本。”他喃喃自语。
当前最紧要的,便是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尽快将《符文观想法》入门,并将其领悟融入到自身的飞剑与术法之中。同时,那数百柄飞剑经过庚金之气的持续温养,威力也当能再上一层楼。
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在即将可能到来的、因饕餮骸骨而引发的南疆暗流中,拥有立足之地,甚至……攫取属于自己的机缘。
他眼神变得坚定,再次盘膝坐下,身前上百飞剑轻颤,识海中古老符文沉浮,进入了深沉的修炼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秦阳几乎足不出户,全心沉浸在修炼之中。
那上百柄飞剑悬浮于身前,在庚金之气的持续滋养下,剑身愈发流光溢彩,锋锐之意几乎要透出营帐。秦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与这些飞剑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心念转动间,剑阵的响应也更为迅捷灵动。
然而,他投入更多心力的,还是对《符文观想法》的深研与实战融合。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在识海中观想,而是开始进行更大胆的尝试。
第一次尝试,目标:灼炎指。
他屏息凝神,识海中“锋锐”与“爆裂”的符文真意不断流转、凝聚。当他再次并指点出时,那缕苍白异火呼啸而出,形态未变,但其核心处,却隐隐多了一道极其细微、由观想意念构成的“符纹”虚影!
“嗤!”
指力击中帐内测试用的铁木桩,异火灼烧的嗤嗤声中,竟夹杂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如同金铁刮擦的锐鸣!铁木桩被洞穿的孔洞边缘,不再是单纯的焦黑融化,而是呈现出一种被极其锋利之物瞬间贯穿后又加以灼烧的怪异痕迹!
威力提升虽不算巨大,但攻击特性却多了一丝难以防范的“破罡”效果!
第二次,也是更重要的尝试,目标:弑神剑阵。
这才是真正的挑战。剑阵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将观想之意融入其中,难度远超单一的灼炎指。
秦阳没有急于求成。他先从最简单的操控开始。他不再仅仅是用神识命令飞剑飞行、攻击,而是在操控的同时,于识海中同步观想“轻灵”、“疾速”、“锋锐”等真意。
起初毫无变化,飞剑依旧是那些飞剑。但他坚持不懈,日夜练习,将观想变成一种本能,融入对剑阵的每一次微操之中。
十日后,变化悄然发生。
当他心念一动,催动三柄飞剑进行演练时,剑光划过空气的轨迹,似乎变得更加…“贴合”某种韵律,减少了不必要的灵气逸散,速度也快了那么一丝。这种提升微乎其微,若非秦阳神识因观想而变得异常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但他知道,路子走对了!
这并非强行给飞剑附加符文,而是通过“观想”,优化了他自身操控剑阵的“意念”,使得指令更精准,灵力输送更高效,间接提升了剑阵的威能与效率。
他仿佛一个原本只会用蛮力挥舞重锤的匠人,此刻开始学习如何运用腰力、腕力,懂得寻找最佳的发力点。锤子还是那把锤子,但造成的效果已然不同。
他沉下心来,不再追求立竿见影的威力暴涨,而是专注于这种对“意”的磨练和对剑阵掌控力的细微提升。他相信,当量变引起质变的那一刻,弑神剑阵必将焕发出全新的光彩。
这一日深夜,秦阳正在帐内忘我修炼。
他同时操控着十柄飞剑,在狭小的空间内做出各种精妙的穿插、格挡、突刺动作,剑光如织,却又悄无声息。他的识海之中,相应的观想真意如水流淌,与剑阵运转完美同步。
就在他心念微动,准备变幻阵型之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心神过于沉浸,或许是连日修炼引发了某种契机,他识海中观想的“锋锐”真意,与他体内长期温养飞剑所积累的庚金之气,以及飞剑本身自带的凌厉剑意,三者竟在某一刻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嗡——!”
那十柄正在演练的飞剑骤然发出一声清越无比的剑鸣!剑身之上,原本内敛的寒光猛地暴涨,道道细微却凝练至极的淡金色剑气自发的从剑刃处迸发而出,如同实质的丝线,在营帐内纵横切割!
嗤嗤嗤——!
坚韧的营帐内壁,竟被这些自发溢出的剑气划开了数十道细密的口子!帐内布置的简易隔音、防护阵法光芒狂闪,明灭不定,险些被直接撕裂!
秦阳猛地惊醒,立刻收敛心神,强行切断了那种玄妙的共鸣状态。十柄飞剑光华内敛,嗡鸣停止,纷纷坠落,插入地面,犹自轻轻震颤。
他看着满目狼藉的营帐,以及地面上那一道道深达数寸、切口光滑如镜的剑痕,心中先是骇然,随即涌起巨大的惊喜!
刚才那一瞬间,并非他主动操控,而是几种力量在“观想”之意的引导下,自行融合爆发出的威力!这证明了他的方向绝对正确!《符文观想法》与他的弑神剑阵,有着极高的契合度!
虽然目前还无法稳定掌控这种力量,但这惊鸿一瞥,已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符剑相融……这才是真正的符剑相融之道!”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此番动静不小,虽然发生在深夜,且营地有阵法隔绝,但未必能完全瞒过近处的有心人。
果然,不过片刻,营帐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和柳元瑾带着些许惊疑的声音:
“秦阳?方才你这边灵力波动剧烈,可是出了何事?”
秦阳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朗声应道:“劳殿下挂心,并无大碍。只是在下修炼术法,一时未能掌控好力道,惊扰殿下了。”
帐外沉默了一下,柳元瑾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复杂:“无妨便好。修炼虽需勤勉,亦要张弛有度。”
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阳知道,柳元瑾未必全然相信,但这已是最好的解释。
他看向那十柄插入地面的飞剑,眼神火热。短暂的插曲过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他挥手将飞剑收回体内,开始打坐调息,恢复方才消耗的心神与灵力。脑海中,已然在推演下一次的修炼该如何进行,才能更快、更稳地掌控那昙花一现的“符剑”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