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红色的巨眼悬浮于空,冰冷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枷锁,将林陌和阿九死死钉在原地。恐怖的威压让阿九几乎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如纸。林陌也感觉周身灵力运转晦涩,仿佛背负着万丈山岳。
“清……清除程序?!”阿九牙齿都在打颤,“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规则……化身……此地……监控者……” 月影的意念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力量层次……远超化神……不可力敌……”
巨眼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扫描确认目标。暗红色的能量在眼眸深处汇聚,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显然下一秒就要发动攻击!
逃?往哪儿逃?上下左右皆被锁死,退路全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陌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手中那块刚刚发现的、刻有模糊影像的玉牌上!玉牌正微微发烫,指向断崖下方的坐标印记变得异常清晰!
赌一把!
“阿九!抓紧我!”林陌暴喝一声,不再试图对抗那恐怖的威压,反而将全身残余的混沌之力,连同幻梦源质的力量,孤注一掷地轰向脚下那块玉牌指示的、断崖边缘某处看似寻常的地面!
他并非攻击,而是试图激活!激活玉牌与那片区域可能存在的联系!
嗡——!
玉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与此同时,被混沌之力冲击的那片地面,无数细密、古老、散发着微光的符文瞬间亮起,勾勒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短暂存在的传送阵图!
“走!”
林陌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阿九,纵身跃入那光芒闪烁的阵图之中!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巨眼中汇聚的暗红毁灭光束轰然射下,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连同大片崖壁,瞬间汽化!
轰隆隆——!
坠星崖剧烈震颤,烟尘弥漫。
……
一阵天旋地转的短暂传送后,林陌和阿九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预想中的坠落和空间撕裂并未发生。他们似乎落在了一条狭窄、幽深、由某种温润白玉构筑的通道之中。通道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路,也将外面的震动和恐怖威压隔绝了大半。
“咳咳……卧槽……我们还活着?”阿九咳出几口灰尘,惊魂未定地摸着身下冰凉的白玉地面,又惊又喜。
林陌也迅速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通道向前延伸,不知通向何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精纯、却又带着淡淡悲伤的灵气。
“这里……应该是坠星崖内部,或者说,是上古时期真正‘观测站’的核心区域。”林陌判断道,他手中的玉牌光芒已经黯淡下去,但那股指向性的联系依旧存在。
“刚才那个大红眼睛是什么玩意儿?太吓人了!”阿九心有余悸。
“或为……‘盖亚’置于此地的……自动防御机制……” 月影推测道,“旨在清除……任何可能……窥探此界真相的……‘变量’……”
“妈的,这破系统真是阴魂不散!”阿九骂了一句,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咱们因祸得福,找到真正的好地方了!看这灵气,比外面强了百倍!还有这通道……绝对是上古大能的手笔!”
两人稍作调息,便沿着白玉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布满玄奥花纹的石门。推开石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门后是一个并不算特别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盘膝坐着一具栩栩如生的骸骨!骸骨通体如玉,散发着莹莹宝光,竟然历经万古而不腐!骸骨身上穿着一件残破却依旧能看出不凡的道袍,面前的地面上,放着一枚样式古朴的戒指和一个卷轴。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骸骨身后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这位……难道是上古时期驻守在此的仙人?”阿九声音带着敬畏。
林陌走上前,先是恭敬地对那具骸骨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石壁上的刻文。
刻文使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但其中蕴含的神念烙印,让林陌和阿九能够勉强理解其意。
【余,璇玑子,奉‘守望者’之命,镇守此‘归墟之眼’第七观测站……】
【……然,‘天条’骤变,秩序崩坏,‘清道夫’降临,抹杀一切窥探真相者……】
【……观测站同僚皆陨,余借‘登仙古道’残阵,携‘密钥’碎片,遁入此间,终力竭于此……】
【……后来者,若你能至此,可见吾骨,即是有缘人……‘密钥’碎片藏于储物戒中,望你能集齐碎片,重启‘星门’,前往‘源初之地’,或可寻得一线生机,打破这永恒牢笼……警惕‘盖亚’,警惕‘修正者’……吾道不孤,盼君……成功……】
刻文到此戛然而止,充满了不甘与嘱托。
“守望者?密钥碎片?源初之地?打破永恒牢笼?”阿九看着刻文,眼睛越瞪越大,“我的天!这信息量……上古时期真的有一群人在反抗‘盖亚’!这位璇玑子前辈,就是其中之一!”
林陌心中也是波澜起伏。这证实了他之前的许多猜测!这个世界确实是一个被“盖亚”系统控制的牢笼,而历史上,一直有先行者在试图反抗!
他拿起那枚储物戒指,神识探入。戒指空间不大,里面除了几瓶早已失去灵气的丹药和一些炼器材料外,只有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漆黑、却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金属碎片,静静地悬浮在中央。
“密钥……碎片……气息……与灵网中所见……同源……” 月影确认道。
林陌将这块“密钥碎片”取出,握在手中,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
他又拿起那个卷轴展开。卷轴上绘制的并非功法,而是一副更加详细、标注着数个光点的星图,以及一些关于如何感应和收集其他“密钥碎片”的模糊指引,还有对“源初之地”的零星描述——那似乎是一个独立于此方世界之外、所有“虚界”与“真实”交汇的奇异点。
“看来,我们找到组织了!”阿九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这位璇玑子前辈就是我们的同志啊!集齐钥匙,去源初之地,干翻‘盖亚’!”
林陌没有她那么兴奋,他看着璇玑子的遗骨,心情沉重。强如这位上古仙人,最终也力竭陨落于此,前路之艰难,可见一斑。
但正如刻文所说,吾道不孤。
他将密钥碎片和卷轴郑重收起,再次对着璇玑子的遗骨深深一拜。
“前辈遗志,晚辈林陌,接下了。”
不管前路如何,他已经没有回头路。收集密钥碎片,前往源初之地,揭开最终的真相,这不仅是璇玑子的遗愿,也成为了他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林陌对阿九说道。外面的“巨眼”监控者不知道何时会察觉到异常。
阿九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着上古秘辛的石室和那位可敬的先驱者,跟着林陌,沿着原路返回。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碎星海,根据卷轴上的新线索,去寻找下一块密钥碎片。一场跨越万古的接力,已然落在了他们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