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总部,主教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正在紧急维修、部分区域仍显倾斜的浮空岛景观,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袭击。
奥托·阿波卡利斯背对着门口,金色的长发在透过琉璃窗的光线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他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窗沿。
办公室的门无声滑开。
幽兰黛尔和丽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位S级女武神虽然已经稍作整理,但眉宇间残留的疲惫,以及战斗服上细微的破损与焦痕,依旧清晰可见。
“主教大人。”幽兰黛尔声音沉稳,但那份凝重无法完全掩饰。
丽塔则微微躬身,异色瞳中带着惯有的恭敬,以及一丝深藏的忧虑。
奥托缓缓转过身,那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
“比安卡,丽塔,辛苦了。”他的声音优雅而富有磁性,“看来的确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他示意两人在华丽的长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踱步到办公桌后,姿态闲适地靠坐着。
“详细说说吧,我们的‘客人’。”
幽兰黛尔和丽塔交替着,将袭击的整个过程,从空间撕裂出现敌人,到那顶火焰桂冠造成的恐怖破坏,再到海姆达尔诡异的空间防御,以及阿诺斯手中那两把威力骇人的武器,最后到银发少女的突然出现与介入,都尽可能详尽地汇报了一遍。
奥托安静地听着,碧绿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但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
直到两人说完,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嗯……”奥托轻轻颔首,指尖点了点桌面,“能够轻易突破总部防御,一击撼动浮空岛结构,压制两位S级女武神……这样的敌人,确实超出了我们目前的常规应对能力。”
他语气平和,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艺术品。
“更值得玩味的是……那位最后出现的,‘援手’。”奥托的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银发,少女外貌,拥有多种律者权能,肉体力量恐怖,恢复力惊人……”
他的目光扫过幽兰黛尔和丽塔。
“你们不觉得,她的出现,太过‘及时’了吗?”
幽兰黛尔微微蹙眉:“主教的意思是?”
“敌人很强,强到天命难以独自抗衡。”奥托站起身,缓步走到酒柜前,为自己斟了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摇曳。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同样强大、身份不明的势力,恰到好处地伸出‘援手’,击退了敌人。”
他转过身,“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舞台剧。”
“那个袭击我们的势力,是他们的敌人。而我们天命,或者说,我们拥有的‘某样东西’,是他们所需要的。”
“那位银发少女,就是他们递出的‘名片’,一次力量的展示,也是一次……试探。”
奥托轻啜一口红酒,脑海中飞速掠过近期的所有异常事件。
最终,画面定格在半年前,西伯利亚的冰原上。
雪莲小队遭遇的那个神秘人……
黑色风衣,紫色瞳孔,气质古老而冰冷。
那个用几项超越当前时代的技术,换走了大量高纯度崩坏能结晶的……“交易者”。
奥托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家伙提供的技术资料里,有一部分是关于“超距遥感技术”的理论框架。
以天命目前的工业基础,还无法将其制造出来。
但当时那份资料里,特意标注出了一种极其特殊的、用于超距通讯的崩坏能共振频段……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像无意泄露,更像是一种……故意的呈现。
一个预留的“后门”,或者说,一个可能的“联系方式”。
奥托放下酒杯,走到通讯器前。
“琥珀。”
“在,主教大人。”琥珀冷静的声音立刻传来。
“调整总部用于崩坏能加密讯息传输的核心设备,将发射频段,调整为半年前S级档案‘西伯利亚接触者’技术资料中,标注的那个特殊频段。”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确认指令的准确性。
“主教大人,那个频段并非已知的任何通讯协议,且能耗极高。您确定吗?”
“确定。”奥托语气不容置疑,“另外,以最高级别的匿名加密方式,向该频段覆盖的潜在方向,发送一条简讯。”
“内容是什么?”
奥托看着窗外逐渐被修复的浮空岛,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和决断。
“就写——‘我们需要援助’。”
……
天启空间站,核心信息处理中心。
拉斐尔正慵懒地靠坐在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上,及腰的蓝色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
她淡红色的眼眸前方,无数道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星河般流淌、交汇。
突然,一组极其微弱,但结构和频段都异常熟悉的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浩瀚的数据星河中激起了一圈独特的涟漪。
拉斐尔坐直了身体,眼眸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光芒。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将那组信号捕捉、放大、解码。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采用了源文明早期的一种基础加密方式,对她而言如同解读明文。
【我们需要援助】
发送源被巧妙地隐藏了,但信号的接收频段,以及那独特的崩坏能共振模式,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地方——天命总部。
拉斐尔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果然……还是找到了这条路。”
她轻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也带着一丝棋手看到棋子落入预定位置的从容。
她起身,蓝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划出优美的弧线,走向泫所在的观测甲板。
泫正静立在巨大的观测窗前,凝视着下方的地球。
深色的风衣让他几乎与背后的星空融为一体,只有紫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星辰与星球的光芒。
“主人,”拉斐尔走到他身侧,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鱼咬钩了。”
她将接收到的讯息以及分析结果简要汇报。
“奥托主教比预想的更敏锐,也更果决。他找到了我们半年前‘赠送’技术时留下的联系方式,并且发出了求助信号。”
泫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你怎么看?”他问道。
“时机成熟了。”拉斐尔分析道,“‘归来者’的袭击展示了远超他们常规认知的威胁,而我们通过黎的登场,展示了足以对抗甚至压制那种威胁的力量。奥托现在很清楚,独自面对‘归来者’风险极高,他需要盟友,或者至少是暂时的合作者。”
“而他手中,有我们需要的律者核心,以及……对抗‘归来者’时,可以作为牵制力量的大量女武神部队。”
拉斐尔的目光锐利起来。
“这是一个将天命,至少是奥托主导下的部分天命力量,纳入我们棋局的机会。”
泫沉默了片刻,看着地球上新生的云层缓缓移动。
“风险。”
“风险在于奥托本人。”拉斐尔毫不避讳,“他过于聪明,野心勃勃,且目的不明。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可能会试图反过来利用我们,甚至窥探天启和【开辟计划】的核心。”
“但目前的局势下,他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世界蛇隐藏太深,逆熵力量相对分散且理念不合。只有奥托,拥有足够的资源、决断力,并且直接掌控着多颗律者核心。”
泫终于转过身,紫色的眼眸看向拉斐尔。
“你已经有计划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拉斐尔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智慧与一丝狡黠。
“当然。既然他发出了‘求助’,那么,作为潜在的‘援助者’,我们亲自上门做客、详谈合作细节,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会亲自去一趟天命总部。”
她的语气从容不迫,仿佛只是要去邻家串门。
“有些事,面对面才能说得清楚,也才能……更好地划定彼此的界限。”
泫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带上黎。”
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让奥托更直观地理解,‘援助’的代价,以及……合作的底线。”
拉斐尔会意地点头。
带上那个刚刚揍过来犯之敌、拥有恐怖力量的小家伙,无疑是最有力的威慑与证明。
“明白。我会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