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离开,去三楼休息(节能)之后,‘人高马大’的夏衡(175)就拉了拉白闲秋(160)的袖子,向其请教起那个自称叫‘月’的十二哥,最后说的那些话具体来说是什么意思。
白闲秋恍了一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比夏衡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的薛吉光,就笑了笑,好脾气地与他轻声解释起来:
“他刚才的意思是,阿一新开了条路,现在愿意带我们一起走。不过如果我们想要超越他,就要自己离开那条路,在未知的艰难险阻中,踩出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待他话音落下,谢珏愣了两秒,随后眼睛一亮,一边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边凑过去问:“哇去!总结得这么好,比我想的还要透彻,看来阿光你比我要聪明啊!”
白闲秋闻言,点头,转头对夏衡说:“吉光总结得不错,那些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夏衡恍然,不过紧接着,这个年纪最小的少年,就说出了让其他都觉得没毛病的心里话——
“我觉得十二哥想多了,其实我觉得他的‘路’就很好,如果能一直跟着他走下去,那也是件挺好的事。”
小少年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却坦荡直率。
白、谢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而本来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的薛吉光,则是愣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笑,颔首称是。
见自己小声说的话还能被这几位学长、前辈认同,夏衡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色,尤其是他那对本就引人眼球的桃花眼,此时更是映着晨光,干净得像雨后桃花,又添了几分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少年意气,纯粹耀眼,莫过于此。
至于最开始讨论的‘路’……
开玩笑!
几人心照不宣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他们又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狂人,怎么可能真的认为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尤其是谢、白,这两个出身名门世家、对于修行有过系统学习和了解的两人,更是不会有那种堪称狂妄的想法。
呃!
当然,在他们的想法里,是不包括下面那个、从中午回来后就睡、然后现在还没醒的某人。
从现有证据上来看,那家伙根本就是异类中的异类,不在他们所能理解的‘正常人’范畴里!
还有另外的那位也是,这叔侄俩才是同类!
非‘人’的那种!
……
第二天……
早上五点多。
正逢晨光熹微、朝暾未露、以及夜雨朦胧之际……
当一夜好眠的夏一鸣,打着长长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坐起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
“做梦了吗?”
男孩的语气中,带着点好奇。
“梦?”
脑子还有点迷糊的少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摇头:“那倒是没有。”
不过……
“我感觉脑子好像有点进水了,一摇就听到水声,‘哐当’、‘哐当’的,然后就是那句‘大海啊!你全是水!’的废话在里面回荡。”
少年侧着头,一边说,还一边晃着脑袋,似乎在说‘不信你听’。
男孩失笑,干脆从窗户前的椅子上飘起,再在床边的书桌的边沿飘然落下,一边晃着小脚丫,一边跟他说起昨天的后续。
少年听着,脸上的迷茫逐渐被惊愕取代。
等他说完,感觉脑子还有点懵的少年愣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您刚才之所以那么问,是指尸蛟被鱼带了回去,应该是……”
他张嘴,作了个‘嗷呜’一口吞掉的动作。
出于谨慎,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而是含糊略过。
男孩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夏一鸣歪头,食指在颌下轻轻敲击,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嘀咕:“会不会是我睡得太死……呃,好像不对……”
“就像我上次受伤昏迷,它还是把我拽到梦里……”
夏元昭听了一阵,见他不停提出假设,但很快自己就否定掉,便摇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细微‘吱呀’声音,接着就是……
一个和床上少年那种同是软糯中带着点慵懒、但是却比现在的他要清朗些的音色从门外飘了进来:
“你在这猜来猜去也没用,干脆直接去问它不就行啦。”
话音未落!
偃甲少年已经从门口探头,提醒他们,这问题其实还有更简单快速的解决办法。
卧室中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然后……
床上的少年挑眉,习惯性问:“要准备上学了吗?”
正外面走进来的少年微顿,随后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待再走近些,整个人突然往床上一扑……
噗!
夏一鸣下意识缩了缩脚,避开那记不知道是不是报复的重磅一击。
已经扑倒在床上的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把头埋被子里,闷声闷气地提醒:“你脑子坏了吗?今天周日,白天不用上学。”
当然,由于外婆出面申请过,所以晚上的晚自习他也可以不用去。
夏一鸣这才有些恍然,懊恼地敲了敲自家脑壳,为自己分辩道:“应该是昨天被塞了一堆东西的缘故,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头又在痛了吗?”
听他这么说,男孩眉头微微皱起,眼睛中带出一丝忧色。
月也从埋头变成歪头,不过却不是担忧,而是好奇:“有所得?”
他昨天可是看到了,天空是怎么从宛如末日,变成蔚蓝明媚的!
而他们家有这能耐的……
啧啧!
那人选大概只有眼前这正在揉脑壳的家伙!
夏一鸣揉太阳穴的动作一停,随后转头,先是回答脚丫都忘记晃的大佬:“痛倒是不痛,就是感觉有点撑和胀,想东西的时候转得有点慢……”
接着又回头,换了个托腮的动作,看向月的眼神也有点飘惚,仿佛在追忆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得’……有倒是有,就是一种……”
他的眉头纠结地拧起,过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唔,只能意会,用语言有点组织不出来的感悟。”
“哦!”偃甲少年先是点头,接着挑眉,眼中兴趣更浓,追问道:“是关于‘水’的?还是‘云’的?”
“呃!”
夏一鸣感觉有点被问住,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几秒,他才用依然飘忽的语气回答:“主要是水,不过云……”
少年转头看向将明未明、夜雨依旧的窗外,伸出左手,用食指一勾……
悄无声息间——
一缕几不可见的温润水气从细雨中剥离,随后仿佛受到无形的召唤,从窗外蜿蜒而来……
最终,它们又在少年朝上张开的掌心中汇聚,由淡至浓、由薄变厚、翻滚蠕动……
滋啦!
随着这一声在云气中响起,云团的表面逐渐有电光闪烁、其间更是雷声攒动、轰鸣不止……
“这种算吗?”
少年脑袋轻侧,朝着掌心中那小小的云团努嘴。
月呆若木鸡地看了好一会,眼睛突然一亮,猛地从床上撑起身来,激动道:“算!怎么不算!”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最后这句时,偃甲少年真的是既吃惊,又不解。
他本来的猜测是——玩个水!
最多就是化水为云,没想到这家伙竟一步到位,玩起了雷暴!
夏元昭也有点意外,飘过去,围着他那只有雨云悬于掌心之上的手转了好几圈,最后小脸上满是赞叹:“好精巧的构造,比我最开始搞出来的的那朵还有复杂精致……”
至于五号……
这两者并非同一个类型。
而且五号有点超纲,他已不再是神通术法,而是更偏向化身造物。
“精巧吗?”
夏一鸣托着雷云的手掌忽然向上一攥——
那朵有着电光游走的云团在被攥住后,竟然像一条被驯化的灰蛇,从他指缝间渗出,在这一过程中,除了偶尔迸溅电光和发出‘滋啦’的脆响,就再无半点外溢。
等闪动着雷光的灰蛇全部从指间流出,少年再次张开手掌,手指开合翻飞不停,引导着灰蛇在他指间穿行巡梭……
直到感觉玩够了,他才再度摊开手掌,让掌心朝上,那灰蛇便顺着他的食指盘旋而上,在他的掌心再度化为雷光时隐时现的雨云。
随后,他转头对看得眼都不眨的月说:“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做到,只是感觉……我能这么做,所以就动手了。”
月愣了两秒,待冷静下来,他才微微挑了挑眉梢:“又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应该是我的积累不够,所以才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把它诠释出来。”
不过嘛……
少年歪头,用指尖在云团底部轻轻一勾,一缕水汽被牵引成细丝,又迅速回缩:“如果只谈运用,而不涉及本质,那我倒是可以跟你们聊聊。”
月和夏元昭对视一眼,然后他耸肩,示意明显是有问题想问的大佬可以先问。
夏元昭对他点头,然后在空中盘腿而坐,与夏一鸣互相交流起这方面心得——
“我之前建构它的时候,心里是这么想的……我需要它强力……最好可以填补我对敌手段稀少的缺陷……”
男孩一边说,一边伸手,对着窗户外一招……
同样是悄无声息间,一朵更厚重、雷光更为暴烈的乌云,逐渐在他的小手上凝聚!
待乌云在他手上成型,他再逐一拆解,把其中奥秘一一解释给同样托着云团的少年听。
以前小侄子听不懂,再加上对方那时事多,所以他才没有跟其细说。
现在嘛……
西辅的事暂时算了啦!
‘遗物’出取了一部分出来,剩下的可以偷偷去取,到时只要把它扔地母宫保管,他们就不算违誓。
讲得兴起的男孩咧了咧嘴角,感觉自己好像又找到之前授法传道的满足感。
另一边!
与之前听着感受到的枯燥不同,在有了底子之后,这次的夏一鸣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并尝试着着手,像大佬那样,对那朵被他托在手中的云团进行解构。
方才的他,只是顺着本能去做,而现在……则是尝试把那种本能的行动进行解构分析,看能不能整理出一套合理,且能运作的理论来。
两人之外,月全程没有作声,只是不停地在‘脑子’里刻写擦除,把这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势,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他是可能用不上,但……自家外婆和外公,还有那几个家伙,他们说不定能用得上这种知识。
除此之外……
他瞥了眼那个因解构失败而在‘噼啪’一声中被电得嗷嗷叫唤的家伙,无奈摇头。
等一会,这货要是被电到炸毛了,说不定就又要把整理这些东西的活交给他来干。
所以……
偃甲少年悄悄弹出清光,从书桌上那堆本子里抽出一个,顺道再从笔筒里卷上一支笔……
反正早晚都得干,那不如现在来,就当……是上课时要做的笔记吧!
“嘶——!”
那边,少年缩回手指,感觉既疼又麻的他甩了甩手,小声嘀咕:“好家伙,还是有够复杂的!”
夏元昭飘到云团正上方,俯视那道正在已经被拆开一半的云团中奔走的电光,摸着下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这朵的要比我那朵温柔些,如果是我那朵的,就刚才那一下,它就能炸掉我半只手掌。”
要不是他的身体是由雾凝聚而成,他就是不死,也得落下残废。
夏一鸣又甩了甩手,等感觉没那么麻,才忍住那些焦灼火辣的痛意,再次开始拨弄拆解他那朵被大佬评价为‘温柔’的雨云。
“它循环的速度比我想的还快……”
在拆解时,一遇到难题,少年就停顿下来,然后和大佬一起研究分析,直到把难题解决,才继续埋头苦干……
“差不多。”
夏元昭点头,等看清他的动作,连忙又指着某个位置补充一句:“这里留个缺口——”
他用指尖在云壁轻轻一划,一道头发丝细的裂缝出现,圈里积蓄的雷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开始顺着裂缝飞速外溢!却在他指尖处被重新收拢,化作一团‘噼啪’炸响、看着就十分不安分的电光球!
“你看!这像不像某种雷丸?”
男孩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如果这样……再这样……你说能不能做到想放就放,想收就收……这样就能让它多出一套会吐这种丸子的攻击系统!”
说完,他还把那枚‘雷丸’弹向窗外——
电光从半开的窗户飞出,没入夜雨,在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就在街道中间炸开,犹如一声闷雷,重重地砸在了街道上空。
夏一鸣只是抬头瞥了眼,就摇头,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这雨云本就不是用来攻击,而是他对于水的一种运用,那种改变对它来说,其实有点本末倒置……
说是用‘手’,但在解构的过程中,真正用到的却是神念,而手的配合……还只是某人觉得好玩,同时为了防止自己在这过程中显得很呆,才让它掺和进来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面被电到嗷嗷叫唤的事——
其实完全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