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龙瑶咳嗽两下,拉着阿丑的胳膊站起来,“裴公子,我怎么招惹你了,你一上来就要下此毒手?”
裴舒朗眼眶涨红:“是你派人把小果劫走了,对不对?”
“我劫走小果?”
“你承认了?”
“呵……”龙瑶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请问裴公子,我为什么要劫走小果。”
裴舒朗唇边绽开一抹冷笑:“为钱,或者别的什么。”
龙瑶道:“昨日你找不到小果,是我跟你绕遍了整个通榆。我要是劫走小果的人,何必要费这个力气。”
“狡辩。”
“裴公子,你即便是按罪名,起码也要告诉我,这罪名的源头打哪儿来吧?”
“自然是有人看见了你派人小果带走了。”
“是谁?”龙瑶立刻追问。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冤枉她!
裴舒朗转身向后,龙瑶跟着他的目光,便看到云知书站在门口。
众人的目光扫过来,云知书身子不由得一僵。
裴舒朗道:“你来说。”
云知书走到众人身前,指尖紧捏着衣角,暴露出她此刻内心的慌张。
嫁祸于人这一招是林晚意教给她。找一个替死鬼,将绑架的罪名扣在此人身上,而她云知书便将绑架的消息透露给裴舒朗。
一来,云知书彻底摆脱绑架的嫌疑,二来还能收获裴舒朗的好感。
那日她被当众贬低不如龙瑶,心下便留下嫉妒的火苗。
她堂堂的云家大小姐,竟然会比不过一个又胖又丑的店铺老板。真是岂有此理!
因此这次的替死鬼,云知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龙瑶。
如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云知书挺起脖颈,伸手指向龙瑶,强硬地道:“是她,我亲眼所见!昨日她派人将小果抓走了。”
龙瑶冷笑一声,“你说亲眼所见就是真的吗?红口白牙一碰,我还说我亲眼所见,是你将小果劫走的呢。”
云知书脸色一白,肉眼可见的慌张,转头求助似的望着裴舒朗:“裴哥哥,不是我。明明就是龙瑶。”
裴舒朗却抿着唇,没有说话。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那一方也不会帮。
“云大小姐,你要知道谁主张谁举证,你既然说是我绑架的小果,总要拿出证据来。”
云知书咬了咬牙:“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不够吗!”
说到底云知书不过是个闺阁少女,本以为自己一口咬死是龙瑶所做,此事便成了。谁想到事情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亲眼所见?”
龙瑶抱着胳膊,步步向她逼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云知书被骇得下意识后退几步,脸色上的慌张越加明显。
“既然是亲眼所见,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何时何地,在何处见到的我?那我又是如何绑架的小果?昨日我穿得什么颜色的衣裳?带了几个帮手?绑人的马车又是什么样式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珠炮一样直接向云知书砸过去,她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就是编纂的,她又岂会想到过那么多细节,如今能说出口的这些,也是按照林晚意教过得那几句说辞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知书身上,灼灼目光像是要将她烧出来一个个大洞,她急的快要哭了。
“那时候太过紧急,我、我也太过慌张,已经不记得了……”
云知书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记不清了?”龙瑶嗤笑一声,又冷下脸来,“这么大的事情,云大小姐就只有一句记不清了吗?”
龙瑶向前一步,目光如炬:“那我来告诉你。昨日我一直在铺子里,我的伙计和所有食客都可以作证。酉时三刻,我出了一趟门,给城南的迷行的张老板送吃食。此事张老板和他店里的伙计都能作证。从百味居到张家米行,一去一回所用不过一刻钟,其余时间都在铺子待着。”
“我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那云大小姐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你昨天又在做什么?可有人为你作证?”龙瑶步步紧逼。
云知书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碰到了一个硬茬。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手指搅弄着衣角,几乎要将其撕破。
她望向裴舒朗,却在看到他眉头紧锁,目光尽是审视,这一刻云知书心中凉了半截。
“呵”一声轻笑从阿丑嘴中溢出。
阿丑懒懒地依靠在柱子上,眼中满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甚至还不忘在热锅上添上一泼油:“看样子,有些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果到底在哪儿?”裴舒朗已经没有耐心了,小果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陪这位大小姐玩游戏了。
“我、我……”云知书咬了咬唇,我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她若是说了,裴舒朗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事情便在没有转圜之地了!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呼喊声:“回来了!我把人救回来了!”
几个瘦小的身影鱼贯而入,竟是先前在破庙遇见的那群小乞丐。
走在最后的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少年,他背上正驮着失踪多时的小果,另外两个小乞丐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小乞丐弯腰将小果放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龇牙咧嘴道:“这丫头可真重!”
“小果!”裴舒朗立刻上前,接过小果紧紧搂在怀中。
小果看上去并无大碍,身上衣服也是干干净净,一张红润的脸蛋不像是受了苦的模样。
此刻小果正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望着裴舒朗,嘴里喃喃了一句:“舅舅……”
小乞丐转头看向阿丑,得意得扬起下巴:“我们把人全须全尾地给你找回来了!你说过要教我弹石子的,可不许耍赖!”
阿丑咧嘴一笑,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干得不错。既然答应了你,决不食言。”
裴舒朗仔细检查完小果无恙后,又追问:“你们是在何处找到小果的?可曾见到绑匪?”
小乞丐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就在城外那座破庙里。就两个看守的,笨得很!我们略施小计就上当了,然后就把人救回来了。云府的家丁可真笨。”
“你胡说!”云知书尖叫一声。
这声尖叫,非但没能掩盖真相,反而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也让裴舒朗心中积压的疑虑与厌恶在此刻彻底释放。
裴舒朗转过身,眼中冷得像是淬了冰,死死地钉在云知书惨白的脸上。
这话便惹得小乞丐不高兴了,叉起腰,声音洪亮,“那两人腰间还挂着云府的腰牌呢!木底蓝边,绣着云纹,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阿丑哥交代了只救人不多事,我们非得把那两块牌子扯下来当证据不可!”
裴舒朗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他安顿好小果后,一步步走向云知书。
他的步子沉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知书的心尖上,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凉的柱子,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