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便从一个别院被送到了另一个别院。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那一天后发生彻底的改变。
等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下来时,已经被人推进一个房间。
房间布置得很华贵,雕花的床榻,轻薄如蝉的帷幔,架子上摆放的精致瓷器……这些东西都是他听别人说的,第一次亲眼所见,小川觉得自己和这间房格格不入。
桌上放着点心,饿了几天的小川饿得嘴里冒酸水。屋里没有人,他想着只吃一口,就一口就好。
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咬下外面的酥皮,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在嘴里。
下一秒,屋中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几个大汉冲了进来,便将小川按在桌子上。他挣扎着抬头,看见一个人握着匕首朝自己走来。
无论他如何反抗着,哭喊着,恳求着,按在自己的头上的手始终无动于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冰冷的匕首靠近,从手中滚落的点心被一脚踩成烂泥。
下一秒。舌尖传来一阵剧痛。舌头被活生生割了下来。
之后,他被扔进别院的一间小屋养伤。
等伤口稍稍愈合,他才发现,别院里还住着很多和他一样长相清秀的少年。可无一例外,这些少年都和他一样,被割下了舌头。
等小川的舌头好了以后,便被人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衣服红得刺眼,倒像是新娘的嫁衣。
小川坐在床榻上等了许久,才听见门口传来缓慢靠近的脚步声。
他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没有戴面具,但小川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男人。
男人递给他一杯酒,只说了一句:“喝下去。”
于是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的手,顺着他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红衣,一路向下,小川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只是那杯酒下了肚后,只浑身燥热,血液像是沸水一样滚烫。
红罗帐下,身影交缠,那人覆在他的肩头,一遍遍亲吻啃咬。
明明内心十分抗拒,但是像小川这样身不由己的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咬牙忍耐。
那个男人,对他没有半分怜惜,每一次的折磨都像是在发泄。小川像风中的浮萍一样被肆意摆弄,疼得眼泪直流,双手死死攥紧床单,指节发白,喉咙里只剩下破碎不成调的呜咽。
每一次男人来,对小川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他心里总是期待着,这场噩梦有醒来的一天
那段日子过得极其煎熬,他写下这段经历时,连笔下的字都颤颤巍巍。
龙瑶和阿丑把小川写的经历逐字逐句看完,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方面,是为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遭遇如此惨剧而深感同情;另一方面,也为那个男人的残忍感到脊背发凉,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态,才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沉默了好一会儿,龙瑶才开口:“我问过小川,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他根本说不出对方的名字。”
据小川所说,龙瑶猜测做这种事的人多半是些有权有势的,个个都把自己藏得很深。而那别院,估计就是为了满足这些权贵的特殊癖好,专门搜集像小川这样漂亮的少年,供他们肆意取乐。
龙瑶接着说:“当初我们遇到小川时,就有人在追杀他。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肯定不想让自己的丑事败露,这才要杀人灭口。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
她沉思了半天,转头问阿丑:“你觉得,究竟是谁能做出这样的事?”
阿丑淡淡回道:“什么人都有可能。那些达官贵人表面光鲜,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也不算什么怪事,对他们有些人来说,权力和钱财只会让内心的丑恶越发膨胀。”
龙瑶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出神,夜风吹动额间发丝,扰乱了视线。过了片刻,她轻声说:“我打算让小川先留下来。他伤得这么重,又无亲无故的,在这里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能吃上口热饭。”
阿丑却皱起眉:“把他留下来,风险太大了……”
但是要将他赶出去,这孩子必死无疑。所以这后半句话阿丑并没有说出口。
说到这里,阿丑忽然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的迟疑:“你觉不觉得,小川有点像一个人?”
龙瑶一愣,反问:“谁?”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裴舒朗吗?”
阿丑这话一出,龙瑶不由一怔,再回想小川的眉眼,似乎确实有那么点相似。
她轻 “哦” 了一声,没太当回事:“这有什么,毕竟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就算模样像,这能说明什么?”
阿丑却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你想留下他,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跟裴舒朗很像?”
“你这是什么话!” 龙瑶一拍桌子,有些恼火。
“你之前不就说过,很喜欢裴舒朗那张脸吗?” 阿丑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现在有个这么像的送到跟前,岂不是正好?”
龙瑶立刻反驳,“我是觉得他那张脸好看,但我对他这个人简直深恶痛绝!你少在这儿乱揣测,这对小川也不尊重!你这么想我,也太过分了!而且把小川和他比,也太不尊重小川了!”
“所以你不喜欢他那张脸了?”阿丑步步紧逼。
说到这个,龙瑶突然想起什么,双手往桌上一撑,直勾勾盯着他,开口道:“把你面具摘下来。”
“你要做什么?” 阿丑阿丑后退半步。,又想起上次摘面具的事,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不做什么,就想看看。”
“你最近对我这张脸,似乎特别感兴趣。” 阿丑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是是是,我感兴趣,你快摘下来。” 龙瑶催促道。
“你打什么主意?” 阿丑嘴上问着,却还是听话地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阿丑一边打量她,一边缓缓取下面具。胎记在光下清晰可见,龙瑶凑近端详,目光毫不避讳,灼热得让阿丑忍不住偏开头。
她忽然伸手扣住他手腕,动弹不得。
“别动。” 龙瑶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她凑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贴,仔细端详他脸上每一寸皮肤,甚至还伸手轻轻戳了戳他脸颊。
阿丑终究没忍住,另一只手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紧绷:“你要干什么?”
掌心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脸上的胎记也不像是作假 。
这是一张货真价实的脸。
确认了这一点,龙瑶反而松了口气。
她之前其实怀疑过,自己攻略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阿丑。
若真是他……那往后这兄弟还怎么处?她心里可是实实在在把阿丑当兄弟的人,要是他真是自己攻略对象,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反正她是做不来这种 “兄弟变情人” 的事。
龙瑶这头正走神,那头的阿丑脸色却越来越沉。
被她这样近距离的又摸又看,他呼吸早已紊乱,再看她一脸浑然不觉的模样,心头火起。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阿丑的声音冷了几分,“穿着一身男装,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做事就能这么肆无忌惮?”
“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至于这么较真?” 龙瑶说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腕被阿丑攥得更紧,根本动弹不得。
她抬头看向阿丑,对上他阴沉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真生气了。
“你是真把自己当成男人,还是真不把我当成男人?” 阿丑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你知道你刚才那个动作,是在做什么吗?”
“我错了,就是个玩笑,下次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龙瑶见他动了真怒,赶紧服软。
“开玩笑?” 阿丑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三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笑意,反倒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阵寒风从窗外吹进来,龙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忽然,阿丑俯身靠了过来,连带着他的脸也凑得极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连空气中都夹杂着对方的气息,连一丝多余的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四目相对间,彼此的影子清晰地映在对方眼里。
这距离实在太近了,让人浑身的不自在。
龙瑶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阿丑牢牢扣住后颈,分毫都动弹不得。淡定如她,此刻也彻底慌了神,心跳莫名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