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龙瑶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坐在桌前，眼神黯淡，盯着跳动的烛火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阿丑几次想跟她说话，可看到她这模样，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阿丑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丁娇娇，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她进来，自己则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丁娇娇走进房间，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桌边失神的龙瑶后，瞬间收敛了笑容。
她慢慢走到桌旁，在龙瑶身边坐下，轻声问：“瑶瑶，你还好吗？”
龙瑶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很好，没事。”
可她眼底的郁色藏不住。
丁娇娇垂着头，愧疚地说：“瑶瑶，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事，让你暴露了女儿身……”
龙瑶笑了笑，语气故作轻松：“傻丫头，说什么呢。当时那种情况，我不暴露身份，咱们就得被人陷害。与其被污蔑，这样做反而是最好的办法。你没看见林深被打脸时那痛哭流涕的样子？”
丁娇娇听她这么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天林深的惨状，确实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丁娇娇抬起眼，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所以瑶瑶，你真的没有不开心吗？”
龙瑶摇了摇头，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干脆转移了话锋：“好了，不说我了，周墨昀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丁娇娇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今天周墨昀为之前的误会道歉了。而且林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不管怎么说，周墨昀都不会再考虑立林晚意为后了。等秋猎结束回京，他应该就会正式下旨，迎娶我为皇后。”
说到这里，丁娇娇红光满面，连声音都透着兴奋：“瑶瑶，我们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顺利的！”
看得出来，她此刻已沉浸在喜悦中，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龙瑶也替她开心。
如果结果能这么圆满，自己就算一直穿女装，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临走时，丁娇娇看着龙瑶，认真劝道：“你毕竟是女子，虽穿了这么久男装，但如今换回女装也不是坏事，你还是要慢慢想开些。”
丁娇娇离开后，屋里只剩龙瑶一人。刚才勉强撑起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又恢复了之前的低落模样。
没过多久，房门被推开，阿丑走了进来。他没说话，只将手里的包裹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龙瑶疑惑地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阿丑语气平淡。
龙瑶带着几分好奇，伸手打开了包裹，可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却愣了一下。
里面竟是一套女装。
她转头看向阿丑：“这是什么意思？”
阿丑这才解释道：“我打听了，寻常女装多是罗纱材质，虽能凸显身材，却太过轻薄，穿着没什么安全感。你之前一直穿男装，习惯了厚重布料，所以我特意找了些不一样的女装。这衣服料子扎实厚重，以裤装为主，看着和男装差别不大，你穿着应该不会觉得别扭。”
见龙瑶愣在原地没动，阿丑勾了勾唇角，露出惯有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试试，尺寸我可不敢保证合适。”
那模样看着，颇有些欠揍。
龙瑶抱着衣服走到屏风后，换下了身上纱裙，穿上了阿丑带来的衣服。
布料贴在身上，带着踏实的重量感，安全感瞬间涌了上来，更让她意外的是，尺寸竟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只是…… 阿丑怎么会知道她的尺寸？
龙瑶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暗自想着：或许这种偏中性的衣服，尺码本就大些。
龙瑶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站到阿丑面前。
被阿丑的目光落在身上，龙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抻了抻衣袖，问道：“怎么样？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这身衣服介于男女装之间，确实看起来有些奇怪，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子穿过。
阿丑撑着下巴摇了摇头，语气认真：“不奇怪，穿得舒服就好。你喜欢吗？”
比起那些轻飘飘的纱裙，龙瑶显然更喜欢身上这套，厚重的料子裹着身体，安全感十足。
她笑着点头：“喜欢，多谢你。”
“不用谢。” 阿丑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龙瑶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暖意。
阿丑其实很懂她，哪怕她没说出口，也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需求。
她抬手摸了摸衣服上细腻的针脚，布料扎实的触感，让这份暖意更真切了几分。
***
第二天清早，一阵喧嚣吵闹声突然传来，直接将龙瑶从睡梦中惊醒。
她匆忙穿好衣服，跟着人群赶去查看，却在看清现场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寝殿的门户洞开，宫人们围在门前，却无一人敢出声议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龙瑶站在人群外围往里望，隐约能看到屋内的情形。
太后正伫立房中，床边的榻上，周墨昀和林晚意正躺在一起。
这场景太过熟悉，像极了昨日她和丁娇娇被陷害时的模样。
可唯一不同的是，周墨昀上身赤裸，林晚意裹着被子缩在床角，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衣物，无声诉说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龙瑶咋舌，同样的戏码，居然还能上演第二次？
床榻上的林晚意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旁，眼眶通红，将身子缩成小小一团，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被角。她脚边的白色床榻上，一抹刺目的殷红，昭示着昨夜发生的种种。
一旁的周墨昀脸色难看至极，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整个人都透着茫然无措，目光涣散地注视着某处，仍在试图思考昨夜的记忆。
事已至此，再争辩也无济于事。
太后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刻意沉下脸来，对着周墨昀厉声道：“皇上，你若是喜欢林晚意，直接下旨娶了便是，何必这般急不可耐？如今闹得这般难堪，你让哀家如何向林太傅交代？”
这本该是一桩密不外宣的宫闱私事，太后却刻意抬高了声调，字字清晰，恨不得让在场每一个角落的人都听得真切。
“朕……朕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周墨昀头疼欲裂，试图在混乱的记忆中回想昨夜的情形 。
只记得林晚意捧着一壶酒，泪落如雨，口口声声代其弟林深前来请罪。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心烦意乱，便接过酒盏一饮而尽。之后便是浑身燥热难耐……再醒来，就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太后的质问掷地有声，周墨昀喉头滚动，却哑然失声。毕竟事情确实发生在他身上，即便有疑虑，也无从辩驳。
见他无言以对，太后眼底终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既然木已成舟，皇上总得给林家、给天下一个交代。等秋猎结束回去，便即刻颁旨，册立林晚意为中宫皇后。”
她的话像一道定论，轻飘飘却又带着千斤重量。
周墨昀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