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之后,沈清竹将昏迷的许优小心翼翼的抱回【陨曦】小队的别墅。
月兮和白恒沉默的跟在身后,别墅空荡,寂静,昔日队友打闹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如今却只剩下他们三个,以及一个昏睡不醒的队长。
许优被安置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青竹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那双灵动的异色眼眸此刻沉寂着,了无生机。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你快醒来,看看我……”
月兮和白恒守在门口,依靠着墙壁。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优始终没有醒来。
直到第三天黄昏,她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在沈青竹惊喜的呼唤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那双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一片空荡的灰白。
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漂离了躯体,对沈青竹的呼唤,月兮和白恒关切的声音,都毫无反应。
“优优?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沈青竹急切的询问,轻轻扶起她,将温水递到她唇边。
许优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像一个人偶般被动的咽了几口水,便又恢复了原先的姿势,眼神涣散的望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
金色的余晖洒满房间,却无法温暖她眼底的冰冷和死寂。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直如此。
不主动进食,除非有人耐心哄喂。
不开口说话,无论沈青竹如何引导,道歉,甚至是压抑着恐慌的低吼,她都无动于衷。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或是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外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睡衣显得空荡荡的,银白色的长发披散着,更衬的她脸色苍白透明,仿佛一碰就碎。
那双曾经闪烁着狡猾等多种情绪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厚厚的尘埃,倒映着窗外的流云和飞鸟,却留不下任何痕迹。
沈青竹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他变得异常沉默,除了必要的话语,很少开口。
他会笨拙的尝试给她梳理长发,在她夜里因不明原因微微颤抖时,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仿佛这样才能确定她还在身边。
“许优……”他无数次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绝望的乞求,“你说句话,骂我也行,打我也行……别这样……我求你……”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冰冷让人心慌的沉默。
月兮和白恒看着这一切,也是心急如焚。
月兮尝试了各种方法,动用命运的力量,想要撬动那层包裹住许优心神的壁垒,却总感觉力不从心,那壁垒似乎源于更深层的灵魂创伤。
白恒则变着花样做许优曾经喜欢吃的点心,希望能唤起她一丝反应,最终那些点心大多数进了他和月兮的肚子,而许优只是机械地吞咽着维持着生命的食物。
别墅里弥漫着一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往日的热闹与温馨被沉重的静默取代,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都知道,许优承受了太多……把所有事情叠加在一起,终于压垮了这个一直以来表现的无比坚强的少女。
她不是身体受了伤,而是心,是灵魂,被困在了一个他们无法触及的荒芜之地。
一天,沈青竹再次试图喂她喝粥,许优却微微偏开了头,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明显的自主反应。
沈青竹手一僵,心脏猛的一跳,带着一丝希望的,轻声问道:“不想吃吗?”
许优没有看他,目光依旧空洞的望着窗外许久,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调:
“蝴蝶……飞不起来了……”
沈青竹愣住了,他看着她眼中那枚仿佛也失去了光泽的蝴蝶印记,一股尖锐的疼痛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明白了,那是象征着幸福,自由和炽热爱意的蝴蝶,在她心中……折断了翅膀。
他缓缓放下碗,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停住了。
他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到许优,甚至让她更加封闭。
他最终只是将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冷的手背上,用从未有过的语气,一字一句的承诺:“没关系,飞不起来……就不飞了,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等你什么时候想飞了……或者,就这么待着,也好。”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缓缓降临。
房间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中,沈青竹依旧维持着握住她手的姿势,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
月兮和白恒悄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相顾无言的两人,心中充满了酸楚和一丝不易动容的决心。
无论要等多久,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他们的队长,直到她眼中的阴霾散去,直到那只蝴蝶重新扇动翅膀,或者……直到永远。
许优浑浑噩噩的不知在黑暗中沉沦了多久,直到‘假面小队失踪’这几个字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她封闭的意识壁垒。
“昭昭……”她干裂的嘴唇无声的翁动,空洞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光,如同死水微澜,“昭昭在假面小队身边……”
许优强迫自己从那种麻木的自我保护中挣脱出来,感官重新连接世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尖锐,仿佛生命正在被强行剥离的虚弱感。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的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她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沈青竹和夜幕小队正在前往渔村,那里是假面小队最后失踪信号传来的地方。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