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她其实觉得挺好玩的，和陆闲相处了这么久，对方对待一切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一切的问题和困难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但那糊掉的玉米，确实让施夷光乐了两天。
当然，她是偷偷乐的。
毕竟她自己的玉米，甚至于早陆闲一步的熊熊燃烧起来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又用指尖凝起微光，将面前的一团雪雕成小兔模样，又将魔道力量注入其中，直到它散发出光亮这才满意的收手。
哥，这个送给云姐姐当枪坠好不好？
她举起小兔子，晨光偏射雪晶，泛着白芒的小兔格外可爱。
陆闲大概思考了一下。
在战场上，如果被火焰枪击杀，或许有的人会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但要是被一支白兔枪挑了脑袋……
至少附加了精神攻击吧？
“偷偷挂在她枪上好了，直接给她，估计她不会同意。”
陆闲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长枪宝贝的紧。
哐当!
门又被撞开了，陆闲看着木门，眼角微微一抽，云缨明明看起来腰手纤细，哪来的这样的力气？
而撞开了门的云缨将长枪扛在肩上，向着施夷光招了招手。
“走啦，小夷光!”
“来啦!”
施夷光乐呵呵的就要跑过去，却发现对方也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此时的陆闲的目光一直在笔尖的游龙上，直到云缨突然蹿到了自己身边抓住了毛笔，她的双眼在纸上一扫，却没太多注意。
“走啦平长!一起去，明天开始大理寺休假了!”
——
大唐，皇宫内。
女帝指尖摩挲着一块玉璧，玉璧孔洞中泛着冷光。
檐角铜铃轻响，一阵风吹过，忽的有人跪在青玉砖上，向着女帝一拜。
禀陛下，原本千窟探子留下的东西都没了，画像和记录都丢了……
那人额角沁出汗珠，不敢抬头，只是盯着地面，身躯微微发抖。
女帝却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般发怒，而是忽然冷笑一声。
都护府上下官员全部斩首。
金光瞬间冲天而起，荡开了皇宫上的厚积云，如同一把金色利剑射入天空，接着又立刻不知所踪。
“是!”
那人声音惶恐，冷汗浸湿了后背，赶忙消失在了原地，只留女帝还站在那里。
而那人离开后，女帝也没有动作，直到有人从不远处走来跪下一拜。
“陛下，李白似乎没有进宫的打算，终日醉酒。”
他觉得这不算坏消息，但女帝的反应让他有些摸不清楚了，低着头等待对方的反应。
“狄卿，听说过齐珉陆闲吗？”
“……”
狄仁杰脑子飞速旋转，他当然听说过，而且前段时间格外的多。
重开商路、千窟挽危、大破金庭、侵吞北荒……
而就在最近，当沿海的账目突然爆出问题之后，长安这边才知道西方的商船已经减少了六成!
而这一部分商船，都被截到了名叫琼海、广珏的两个地方，而这两座城，正是云中漠地的齐珉所有。
余下的四成，或是有合约在先或是额外有五六成的利润，而这一部分额外的利益，还是依靠大唐对某些物资的格外需求，有朝廷的一些政策在上，对大唐来说根本带来不了多少利益。
女帝问起这个，是为什么呢……
但他自然不敢再女帝面前沉默太久，连忙又低头道。
“知道。”
他倒是没有多说，女帝对他青睐不加，但他不傻，总不能忘了君臣之别。
“狄卿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听到女帝的询问，狄仁杰多少松了口气，总归是能答的上来的问题。
“前日朝堂上有人曾言，如今齐珉已成气候，一味压制恐伤国力，不如让其被云中的其余势力群起攻之，再扶持……”
女帝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在狄仁杰身上停留，狄仁杰自然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自封禅大典后，她的状态似乎一直有些不对。
光在晶莹的檐雪上偏转，照在狄仁杰的身上，而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直到女帝的身形突然挡住了光线，而在女帝的阴影之下，反而还有些怪异的温热。
“狄卿也觉得这样做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狄仁杰的头忽然更低了，坦白来讲，追凶断案才是他擅长的，涉及到国家大事，他反而变得谨慎起来。
思虑片刻，他点了点头。
“不无道理。”
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狄仁杰此刻也是心思电转。
“云中的势力，目前可以选择的只有玉城和沙海的大小势力，而一个和齐珉交好，另一个未必斗得过齐珉，好在有消息说沙海的势力有统一战线的迹象。”
既然如此，扶持沙海似乎也不无不可？
不过，他正想着，女帝又开口了。
“齐珉盛会，狄卿可听说过？”
“有所耳闻，是……”
“这件事就交给狄卿了。”
“……”狄仁杰似乎意识到了，但他没敢细想，这已经算是揣摩圣意了。
不过，其实很好猜吧？
借用去齐珉参加盛会的名头和沙海搭上关系，抢在齐珉之前和沙海联盟搞好关系，再用钱粮一顿支持，最后借对方的手限制齐珉的发展，甚至可以不用调回李绩
只用耐心等待北方战局稳定即可，到那时，收拾齐珉再简单不过了。
女帝的决策，果然可怕。
——
云中漠地，沙海。
自铁壁肃清沙海，这片乱象丛生的区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戈娅连着巡视了一周都没见到乱子，那些势力早已经被打服，现在已经逐渐融入铁壁的生活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融入的相当顺利。
尤其是当这些居无定所的人感受到在铁壁的那种安心感之后，其余势力互相之间的联系变弱了。
“眼前这一幕，还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牛啊。”
戈娅回到铁壁，原本的城墙开始拆除，新的城墙已经在计划之中，而规划自然也是齐珉送来的，那份图纸的角落有一行划掉的字。
但就如同是故意让铁壁看到似的，划的很轻，宛若毫不在意的翩然一撇。
那两个字，戈娅分辨不了，好在老头子是识字的。
东瑶。
她的确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老头儿似乎反应不小，她至今都还记得他看到那个两个字时的样子。
粗糙的手指指着那两个字，神色上似乎能看见明显的慌张，同时却又有一丝释然，最后他似乎是略带苦涩的念叨了一句。
“这就是代价么……整个铁壁。”